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12月16日星期日

陶傑: 絕症




強國的貪污和腐朽,已成癌症末期的絕症。原因是什麼,陳皮的濫調:因為信仰真空,道德淪亡。

一個民族要正常生存,要有一點基本的信仰。因為人性有貪婪、腐惡、仇恨的原罪,信仰是約束人性陰暗面的白血球。

當然,信仰若趨向極端,就如同白血球過多,開始變成血癌。塔利班何嘗不是由可蘭經的信仰開始?

鄰近地區何時起沒有了信仰?由他們的領袖「解放」了強國,繼而發動「文革」開始。毛帝用人類史上最無法想像的暴政摧毀了他統治的國家,一人力量有限,他靠的是基因,千年的一個奴才集團和億萬的愚民幫助他執行。毛帝和他的強國人民,另行建立了一個走火入魔像邪教般的信仰系統,直到鄧小平出來,「貧窮不是社會主義」,把強國人從邪夢叫醒。

但夢醒了又如何?鄧小平本人,也沒有任何信仰,他明白的,只是「發展是硬道理」。於是中國人不斷的「開發」,誤以為「建設」就是「進步」。

毛×東將中國的信仰完全破壞,但中國人又尊這位魔帝為繼承「五四運動」和孫中山的「革命家」。中國人本來就需要帝皇,他們沒有做公民的意志,因此,帝皇一定要是明君。然而,中國的帝皇權力絕對,不受約束,絕大多數是暴君和昏君。

本來,孫中山如果有眼光,應該學日本,而日本學了英國,行架空帝皇權力的君主立憲,由民選的首相組閣掌權,但孫中山卻學了法國和美國,不要君主,建立「共和」,他不明白中國人的基因學,沒有崇拜的對象,永遠永遠不可能有總統議會民主制的共和。

於是中國走上了死路。英國小說家路易士(CS Lewis)說:「當人被禁止尊崇國王,他們會崇拜百萬富豪、體育明星、電影明星,甚至著名的娼妓或歹徒。因為精神的本質像生理一樣,得不到食物,就會轉向毒品。」

路易斯當年批評的是美國,他認為君主立憲比共和制保險。此言對遠東的強國,更為貼切:沒有信仰,但有大把金權催生的「名人」,但這些名人之致富得名,卻又因為貪腐的制度。他們不可能改變得了制度的命運。解釋這個畸形的民族,了解他們為何都將一生,像李純恩說的:「活成一齣愚蠢的悲劇」,答案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