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1月19日星期四

明報社評: 人口政策交白卷 「雙非」債留下屆政府




特首曾蔭權昨日出席立法會答問會,內地孕婦來港分娩、特別是「雙非」(父母均非港人)子女成為重點,不同黨派議員藉覑提問,對於曾蔭權所謂4招應對,議員多指為治標不治本,但是曾蔭權對此置若罔聞,只是重複準備好的答案,使人感到他對問題認知有盲點,未全面準確掌握問題根結。約3年前,類似情也曾出現,當時議員、學者、輿論等各個方面,都指出樓價茘升,房屋政策出了大問題,要求曾蔭權以恰當政策應對,但他後知後覺,使民怨民憤不斷升溫。今天,內地孕婦來港分娩所衍生問題和曾蔭權的取態,反映他的盲點再現。

曾蔭權政策有盲點  當年見諸房屋 今日在雙非暴露

3年前,樓價在供應緊絀下茘升,脫離了一般市民的購買力,連擁有大學學位、任職律師等專業的人,都埋怨無法在市區置業安居,面對民怨沸騰,曾蔭權表示豪宅樓價茘升,不影響中小型樓宇樓價,還勸喻年輕人不一定要住市區,可以到新界置業云云。另外,新落成住宅單位供應嚴重不足,有一年更少於8000個單位,各方認定此乃勾地政策所致,使土地供應實際由發展商控制,當時連續21個月發展商不勾地,曾蔭權仍然認為勾地政策行之有效,他究竟怎樣認知土地的供求關係?旁人無法理解。

當時社會主流共識,要求政府復建居屋,以紓解夾心階層置業難困境,但是曾蔭權不止一次反對,更有官員質疑提議復建居屋是要「推軲樓市」;其後輿情實在太過洶湧,曾蔭權才推出不倫不類的迷你「置安心」計劃,以圖含混過關,到去年中港澳辦主任王光亞訪港後,曾蔭權才突然醒悟,政策急轉彎,表示將復建居屋,昨日,他更把敲定新居屋視為餘下任期要落實的政策。不過,曾蔭權所謂「新居屋」,與市民熟悉的居屋會否有不同,是問題關鍵。至於制訂長遠土地房屋策略,以掌握供求趨勢,曾蔭權迄今仍然抗拒。

我們翻曾蔭權房屋政策舊帳,是要指出,除非有其他未公開原因,或是曾蔭權為面子尊嚴而硬拗,否則房屋政策之失誤,主要是曾蔭權對房屋問題的認知有盲點,致使他未能全面掌握問題,一切對應措施失焦,未能對症下藥地解決問題。

內地孕婦來港分娩所衍生問題,過去數年,與房屋問題一樣,議員、學者、輿論早已指出事涉人口政策,要求政府提出長遠政策措施,使內地孕婦和其子女,得到適當醫療照顧和教育服務。不過,曾蔭權對此不以為然,到公立醫院婦產科爆煲時,當局才頭痛醫頭地以限額來處理。不過,隨覑內地孕婦來港分娩、特別是「雙非」已經成為私家醫院每年數十億元的大生意,限額措施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昨日在答問會,議員指曾蔭權所謂4招治標不治本,他們溯本尋源,認為曾蔭權以內地孕婦來港分娩為增加人口數量的說法,值得商榷;有議員更要求曾蔭權向中央提出,不再審批內地孕婦來港分娩,以徹底解決問題等。總之,議員認為永久居民身分是「雙非」問題實質,曾蔭權不敢面對。

數年前,曾蔭權借助內地孕婦來港分娩,增加年輕人口,紓緩人口老化壓力之時,社會上並無太大異議,但是同時提出政府要增加資源,做好相應配套設施,不要臨時周章。事實上,這幾年,有關配套設施基本上付諸闕如,到衍生問題逐個爆發時,政府才以臨時措施對應,曾擔任政策局長、現任平機會主席的林煥光,以「回應式領導」來形容曾蔭權政府的管治,我們認為最貼切不過。

「雙非」 問題涉人口政策  堵截未預約孕婦只屬末節

曾蔭權所提出4招,主要在對付未預約孕婦,包括在邊境堵截、打擊中介公司和跨境車輛、取締所謂「月子公寓」等,這些措施,放在整個內地孕婦和「雙非」框架來檢視,只屬末節。且,由於涉及每年數十億元生意,若以為這4招就可以解決問題,未免太樂觀了,日後肯定出現「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的情。

內地孕婦和「雙非」問題,實質涉及人口政策,箇中又分兩個層面:

1)靠內地孕婦來港分娩,雖然有助增加人口,但怎樣做才恰當?怎樣做才不會變成尾大不掉的問題?

2)若認為有需要,以本港有限資源,可以承受多少、整體人口政策如何配合等,應該有充分研議和制訂政策措施,才可推行。

現在的情是曾蔭權「手掌撞腦袋」,決定給內地孕婦大開方便之門,於是「雙非」等問題就相伴而生,決策這樣粗疏和不科學,已經絕不合理,而由政務司長任主席的人口政策督導委員會,多年來未提出政策措施應對,官員之失政,突顯能力不足和施政怠惰。

問題拖延了幾年,到昨日,曾蔭權仍然未強調會從人口政策的高度來關注和應對問題,只在自說自話,堅持4招就是解決良方了。曾蔭權在「雙非」問題的執迷不悟,與當年他在房屋政策的表現如出一轍,若房屋政策的下場,就是內地孕婦和「雙非」問題的結果,則未來一段日子,整體社會和「雙非」,無可避免仍要承受折騰。曾蔭權政府任期還剩不足半年,以他昨日的取態,「債留下屆政府,禍延市民福祉」的格局就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