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2月28日星期四

紀碩鳴:維權律師高智晟冤獄曝光




因維權而坐牢的律師高智晟身陷新疆冤獄,當年定罪由胡錦濤拍板。習李上台,各方期待法治陽光,呼籲美國領導人訪華時,向習李提出還高智晟?劉曉波?郭泉等六人的自由。

因維權而被投入新疆沙雅縣監獄的高智晟,冤獄內情逐漸曝光,當局允許高智晟家人在農曆新年前去探監。不過,探監過程被嚴控,隔著玻璃、通過電話交談的家人,所有關於高智晟的個人情況,包括案情、身體狀況、獄中生活細節都不能問,只能講家人的身體狀況。高智晟遠在美國的太太耿和在電話中哽咽著向亞洲週刊哭訴:一直沒有高智晟的消息,雖然給予一次會面的機會,我也只知道他還活著,活得好不好、怎麼活法都不知道。耿和懇請各界「關注高智晟的自由」。

高智晟是一位中國律師,因為維護中國弱勢群體的權益,更因為拒絕了官方要求他放棄一些最敏感的案件,二零零五年十一月,政府強行關閉了他的律師事務所並吊銷了他的律師執照。但高智晟一直沒有停止為弱勢群體維權,在網上發表文章,並撰寫給中共總書記胡錦濤的公開信。據悉,零六年八月十五日警方拘捕高智晟,和異見人士劉曉波被批捕一樣,是由中共最高領導人胡錦濤作出批示,當局因此更嚴厲地對待他,甚至在監禁中用鐵鏈綑綁,並以太太耿和及孩子做人質,強迫他認罪。最後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給高智晟定罪,判三年緩五年。緩刑期間又遭公安綁架「失蹤」及施以酷刑,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十六日緩刑期滿時,法院卻再判處高執行原判三年,關在偏遠的新疆沙雅縣監獄。

一月十二日,距家人上次會見高智晟相隔十個月。高智晟弟弟及耿和父親從新疆烏魯木齊坐長途車幾十小時到監獄探視。耿和接受亞洲週刊訪問時表示,探視僅半小時,一去就約法三章,高智晟在獄中的一切都不能問,原來的案子的情況不能問,外面的社會政治情況都不能說,只能說家裏的情況。「都只是說說父母的身體狀況,他給我只有一句話,叫我帶好孩子。如果問到了一些他們認為敏感的問題,就會掐線,探訪就會中斷。」

高智晟自己從門內走出來,隔著玻璃拿起電話對講,看上去精神還可以。盼望高智晟可以早日自由,耿和說,行前曾讓家人問一下高智晟,刑期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高智晟弟弟說:「嫂子,對不起,他們什麼都不讓問。」高智晟弟弟問了一句,裏面能看看電視嗎?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掐線了,獄警出面阻止,並說高智晟還沒到看電視的級別,但他們這兒有圖書館,不讓繼續往下問。

會面三十分鐘,只能講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耿和長嘆一聲道:「十個月後見面的一個重要信息只是,他還活著,但不知道活得怎麼樣?怎麼活法?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讓問。每一次見面都帶著一封函,希望律師可以介入,但都交不到他的手上。每次探訪者都要搜身,連我的信都不能帶。」

去年十二月十日國際人權日,國際大赦組織邀請社會各界給那些人權受到侵犯的人士寫信、寄卡片或者在Facebook上發送消息,從給俄羅斯「小貓暴動」(Pussy Riot)中被囚禁的人士,到給中國被囚禁的人權律師高智晟。耿和就一直給高智晟寫信﹕「我不斷地在寫,根本不知道他收到沒有,也不讓問。」

因為不能忍受公安的迫害,耿和帶著孩子經過二十多天的跋涉,從北京到了泰國,隨即得到美國庇護,這幾年生活安定了,兒子正讀四年級,女兒也上大學了,但高智晟受迫害的情況仍然沒有改變。耿和說:「只想跟他說一說,溝通一下,知道他的近況。」耿和表示,她為高智晟的自由奔走非常堅定,尤其是到了美國,看到這個民主社會的自由和對人的尊重,她覺得高智晟做的是正確的。

有時間耿和就會接受採訪,為高智晟獲得自由而奔走。今年更想努力,不能坐等他的刑期。「我想得很簡單,高智晟是一個好人,好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有這種下場。」講到高智晟為幫助當事人,都會工作到很晚,他自由時,三分之一的案子都是接窮人的案子,家裏有些積蓄時,都會為沒有能力交錢的當事人減免。點點滴滴的往事,讓耿和為高智晟既驕傲又傷心。「看著他經常為社會不公而心情沉重,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高智晟走的每一步路都特別的不容易。堅持這樣的信念,不為金錢動搖,是非常可貴的。」她哽咽著說:我能做什麼呢?只能為高智晟奔走,想他早日自由,少受點罪。

五個春節不能團聚

二零零九年元月九日那一天分手,高智晟一早出門了,耿和離開了北京的家,之後,五個春節沒有在一起過了。每年節日,耿和都在躲避,有時朋友來祝賀才想起,一年又過去了,不知道高智晟怎麼樣了。「我甚至想過,如果我在監獄中,高智晟在外面,他一定會很快把我營救出來。我一直自責。」

來自維吉尼亞的美國國會議員弗蘭克.沃爾夫是國會湯姆.蘭托斯人權委員會的共同主席,他最近給高智晟寫了一封信,讚揚高智晟﹕「在你個人安全和安康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你的信念和你對正義的追求都鼓舞著人們。」他告訴高智晟,沃爾夫和美國其他數位國會議員署名信中,「敦促奧巴馬總統在與中共領袖習近平見面時,以公開和私下的形式提出六位中國公民案件,這六位人士在他們自己政府的手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你是他們其中的一位」。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沃爾夫等人在美國國會發起「保衛自由行動」專案,呼籲關注中國維權律師高智晟等在世界各地受到迫害的人權鬥士。沃爾夫特別關注高智晟的案件,把高智晟提名為捍衛自由的第一人。沃爾夫在新聞發布會上說,良心犯本身就是有關政府嚴重踐踏人權的證據,高智晟是一位不屈不撓為人權以及宗教人士吶喊的維權律師,中國政府應該立即無條件釋放他。

對華援助協會主席傅希秋也一刻沒有忘記關注營救高智晟,去年成功營救失明維權人士陳光誠逃脫山東臨沂的控制來到美國,傅希秋說,陳光誠到了美國後經常見面和通話,會持續關注他的家人和姪子陳克貴的情況。隨後,傅希秋又在美國國會推動營救高智晟的相關行動。傅希秋對亞洲週刊表示,國會人權委員會決定個例關注的方式,特別有目標的選擇案例來推動,將推動高智晟自由作為今年最重要的事項。沃爾夫給高智晟寫了信,已經寄去新疆的監獄。同時又寫信給新任國務卿克里,敦促不僅是桌面底下的外交,而且要桌面上的敦促呼籲,公開邀請會見耿和,向人權踐踏者發出公開的信號,捍衛美國的普世價值。

傅希秋表示,沃爾夫提到的六位公民包括高智晟、郭泉、阿里木江、楊榮麗、劉曉波和劉賢斌。去年習近平以中國國家副主席身份訪美時,關注中國人權狀況的人士認為,集中力量解決這六人的狀況,若他們的人權狀況得到改善,其他的狀況也會有所改變。

剝奪高智晟申訴權

去年,北京維權律師黎雄兵和李蘇濱受高智晟大哥高智義委託,到新疆沙雅監獄申請會見高智晟,代替高智晟申訴,但遭到當局和新疆監獄管理機構的無理阻撓。獄政科科長請示領導後回覆,需要有高智晟本人的委託,高智義的委託書不符合要求;高智晟本人是高級律師,案件申訴不需要聘請其他律師代為申訴;以及高智晟不願會見任何家屬和律師。當局是又一次將高智晟與外界隔離。十八大換屆,新一代領袖正試圖更尊重法治人權,能否就從尊重高智晟、劉曉波等人的人權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