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委員劉夢熊日前表示,假若將來二十三條立法,高舉舊港英旗可以構成叛國罪,港府應予禁止。筆者雖然理解劉政協愛國心切,但在維園城市論壇吹水鬥噏,和落實立法執行畢竟有着本質的差異。
手持舊旗,背後可以有不同的動機,有的可能純粹出於對過去的緬懷,有的可能不滿現時特區政府的無能,有的捍衞香港特區高度自治……當然,也不能排除推動將香港成為獨立政體的意圖。可是,單憑高舉旗幟這般簡單的動作,有甚麼理由能夠將之視為港獨分子,甚至上綱上線至分裂國家的罪名?或者換個角度來說,緬懷本身是否等同對現政權的不擁護,是否等同十惡不赦的罪過?今天說我緬懷英殖時代不行,那緬懷延安時期的中共行不行?還是,叛國罪表示只要不夠「愛國」,即便是對現政權冷漠,已經足以入罪?按此路數,「叛國」原來不一定是武力而只需要是意識上的反動?倘若有一天,在公眾展示生果刀就等於意圖傷人罪,你說這是否荒謬?這種單憑揣測他人意圖去判定罪名的方法,根本就是陰謀論,無法客觀及科學地印證,最後只會淪為執法機關肆意打壓言論自由的工具。
事實上,目前這種「戀英情結」要演變成「港獨思潮」還差天共地,實在不必過份憂心。而且,看清楚一點的話,這種對港英殖民地的思念,潛台詞再也明顯不過─我們不是要當家作主,只要這個政府能夠改善社會的經濟民生、維持核心價值的話,哪管香港是英國的殖民地還是中國的再殖民地。某程度來說,特首梁振英分析社會對政府不滿的源頭,乃自經濟發展停滯不前及貧窮差距日漸擴闊,倒也頗能說明這種「戀英情結」的由來。而將香港變成獨立於中國的政治實體,即所謂「港獨思潮」不可能是這些問題的答案。如果硬把這些不成氣候的思想,套為政治反動勢力的話,很大可能捉錯用神而徒勞無功,除非中央政府想藉此重推爭議極大的二十三條立法。從功利主義來看,香港人對民主訴求,最終無非是換取更佳的生活素質,具體的政治操作至少不是大部份港人所關心的。因此,無論是梁振英政府,還是中央政府也好,要徹底消除港獨思想,與其利用二十三條立法製造白色恐怖、激化社會矛盾,倒不如正本清源,思考如何更好地分配社會資源,建構真正以人為本的社會,人人安居樂業,人心自然回歸。否則,正如毛澤東所言:「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前港澳辦主任魯平繼上月中狠批高呼「港獨」的人是「完全低能」(sheer morons),及發表了「死城論」及「斷水論」後,又再發炮。他接受《南華早報》電郵訪問時指,不願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的人,應放棄中國國籍,而中國有13億人,少了他們也不算什麼!
他在《南華早報》題為「要不愛國,要不移民(Love China or leave it, says Lu Ping)」的專訪中表示,高呼「港獨」的人,「不願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的人,請看看自己的護照上寫的是什麼!他們應放棄中國國籍。」
他更表示,中國有13億人,少了他們也不嫌少:
連結:
SCMP--Love China or leave, Lu Ping tells Hong Kong's would-be secessionists
陳景祥: 港獨、芬蘭化、港人港地
港獨疑雲,引起政圈一陣熱鬧;港澳辦前主任魯平開腔,謂內地不供水給香港,這個小地方馬上玩完(大意);昨天(11月1日)他在《南華早報》再放話,說不承認是中國人的,應放棄中國籍。另一名港澳辦前高層、副主任陳佐洱亦警告,要警惕港獨抬頭……。到底這股港獨「潮流」,是青少年人為了標奇立異而打出
的旗號,還是另一股暗流,以「港獨」作為政治上號召群眾支持的一面旗幟?
為了找資料,Google了一下,「香港獨立」條下有「香港獨立運動」的facebook,但內容多為批判中共壓制人權、批評特區政府、反對和大陸融
合等,對鼓吹為何香港要獨立的分析和訴求少之又少。此外有另一個網站介紹名為「香港獨立運動聯盟」的組織,聲稱該組織擁有主席一名,副主席三名、下設文宣部、財務部、社會運動部等,煞有介事,但哪些人出任上述職位,卻完全沒有資料提供,看來只是個空殼組織!
從支持港獨的人數及香港的客觀條件看,「獨立」難成氣候,相信一般人對近期出現的「港獨」訴求只視之為兒戲,純屬一班年青人標奇立異、故意吸引媒體注意的動作;可是對中共的徒子徒孫來說,毛主席的名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任何革命行動,開始時都不過小貓三四,只要路線正確,最後也可以成為氣候,故此對中共來說,任何有組織的抗爭活動都必須扼殺於萌芽階段,不容有任何蔓延的機會。至今為止,中國官方仍沒有對所謂港獨置評,相信只是不想令事件升溫,但對這股逆流,中南海絕不會掉以輕心。
港獨在香港歷史上從未形成過任何力量,更遑論有什麼影響,相反,香港的政治從來都跟大陸緊扣,更準確地說,香港政治其實是大陸政治的延續,從最早期太平天國參與者失敗後避居香港,像天王洪秀全的弟弟洪仁玕,以及因上書太平天國被發現而遭清廷通緝、逃亡來香港的「名記者」王韜(1874年在港辦《循環日報》提倡變法)等。
到晚清末年,大批革命黨人以香港為「顛覆基地」,到共產黨則利用香港作為對外聯絡窗口、掩護地下活動等等;在香港發生的政治事件,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大陸借香港為「平台」活動而發生的。即使1949年之後本地出現的兩次大規模暴動——56年一次的主角是國民黨,67年暴動則是大陸文革極左路線推波助瀾而起, 香港自身的問題向來都不是運動的主體,只是「配角」而已。
論搞獨立的歷史,廣東反而有迹可尋,辛亥革命時兩廣總督張堅白曾被逼宣布「廣東獨立」,到民國二年(1913)7月爆發二次革命,陳烱明也宣布「廣東 獨立」,後失敗告終。及後軍閥混戰,孫中山不承認北京政權,也先後在1917、1921和1923年三次在廣州建立革命政權,抗衡中央。
素以言論開放大膽的《南方都市報》在2008年9月11日以〈假如廣東是一個獨立經濟體〉為題搞了一個全版報道,探討〈中國經濟聯邦制〉,「假如廣東是一個國家…… (要) 以一種新的方式來觀察中國」,雖不是鼓吹獨立,卻有探討國家體制、考量一些過去是禁區的議題,令人耳目一新。看港獨立的言論,卻從來看不到任何更有深度的見解。
追源溯始,港獨議題開始冒現,應始於97年之後對「中國人」和「香港人」身份之辯,有關此一爭議,剛退出中央政策組的劉兆佳教授有一長文論〈香港人或中國人——香港華人的身份認同1985-1995〉,收錄在《轉化中的香港:身份與秩序的再尋求》一書(劉青峰、關小春編,中文大學出版,1998年), 該文整理了大量問卷調查結果,有充分的資料和數據,對這個引起爭議的話題作出了十分細緻的分析,可惜其橫跨的年代在97回歸前,沒有觸及近幾年的「新思 潮」,因而覺得脫節,然而其分析本地為何會出現了「中國人」和「香港人」身份之爭,其「爭」之沿由發展,以及對抽象中國和具體中共政權的分別引發了身份認同的割離,文章的分析極為詳細。
文章雖成於97前,然而其結論部分指「97年後,有數項因素可能強化香港華人對中國甚至對中國政府的認同。它們包括:香港在政治是中國一部分的事實、中國軍力的擴展及國際地位的提升、內地與香港日益密切的經濟聯繫……。香港人與中國人的身份認同將來有可能融合在一起,並產生一種新的香港華人身份認同。」如此美好憧憬,至今不但沒有實現,相反在身份認同上傾向香港人而抗拒內地的情緒愈來愈強烈,在年輕一代中尤其明顯。
回歸之後,年輕一代「從頭開始」,成長年代香港已經成為祖國一部分,學校可以教授中國歷史、地理、文化(回歸前有諸多限制禁忌,或課程根本不包括中國部分,例如地理科),組織學生回內地交流,這些緊密接觸,應該令年輕一代在理性和認知上更靠近大陸,為何現在偏偏相反,所謂港獨流風竟然在年輕人中最盛?
除了耳熟能詳、內地貪腐落後不文明的一面令年輕人對國家卻步,價值觀衝突也處處顯現,幾年前出席在中文大學的演講會,台下發問時間,內地和香港學生就應否在示威時破壞國旗引起激辯,港生持自由開放態度,內地生則慨嘆香港回歸了,祖國很「照顧」香港,為何港人連對國家最基本的尊重也不能堅定地維護?
面對內地種種黑暗,香港人只能在本地示威、聲援,捨此無能為力;我們影響不了中國,中國卻主宰着我們的命運,回歸之後香港人應該更加清楚,中國如果不能進步、邁向現代文明,香港現在的「穩定繁榮」只是築在浮沙之上。正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中國如果一日未邁向自由、法治、民主,香港即使在五年後開始普
選,但您相信能為香港帶來真正的民主和進步嗎?
改變不了中國,不如改變香港;港人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在前途談判時期一度成為公開訴求,要說港獨,當時也許是最有可能成事的一次,即從英國人手中脫離「立國」;可是,英國人不願,北京堅決反對,港獨也根本沒有市場,連提都沒有人提!
事實上,即使香港成功獨立,也就能夠擺脫中國的影響嗎?答案是否定的。國際上有所謂芬蘭化(Finlandization)之說,是指小國在強鄰之側,唯有在外交和內政上調整配合,說得白點是「買怕」;1948年芬蘭和前蘇聯達成協議,前者承諾不會參加針對莫斯科的國際聯盟,或作為任何反蘇活動的基地,以換取蘇聯承認芬蘭的自治,及尊重其民主制度;芬蘭則保持中立的外交路線,但在國際事務上經常都站在蘇聯一方,以示善意。史丹福大學的陳明銶教授在
86至87年間為《信報月刊》撰文,曾經以芬蘭化分析香港前途的其中一種可能,頗多創見。
弱「國」無外交,美國學者 Bruce Gilley 在2010 年在 1
月號的《外交事務》季刊撰文,呼籲台灣「芬蘭化」,引起島內爭議;該文的大前提,是美國要擺脫因確保台灣安全而可能捲入與中國大陸兵戎相見的可能性,芬蘭化之後的台灣能保持兩岸和平,美國就不再需要淪為台灣安全的「人質」。
芬蘭化對小國來說有極強的貶意,然而國際政治弱肉強食,香港即使「獨立」,最後也擺脫不了中國大陸強大的影響力,也得乖乖聽話;台灣有自己的國防武裝,尚且要面對芬蘭化的困境,港獨「得個講字」,自然就更不堪了。
政府早前提出的港人港地,以及在新房策中限制外地人購置物業(要交額外印花稅),是前所未有的措施,「排外」味道重,然而在今時今日的香港主體意識抬頭之際,以捍衞香港土地、防止外地人「炒貴」本地物業等說法,應是切合時勢、政治極為正確的政策。香港從過去一個高度開放、看錢不看國籍的市場,到現在以
港人為主、照顧基層為要的思潮抬頭,隨之而來,將是一系列社會民生和經濟稅務的配合改革。昨天(11月1日)立法會有議員問及徵資產增值稅,梁振英說不會考慮,因會破壞簡單稅制;其實,資產增值稅並不複雜,正如限制外國人購本地物業,西方及其他發達經濟體行之有年,是政府介入轉移財富的慣用方法。
要壓抑房地產、要改善福利,推行全民退休保障,要限制公用事業加價,要支援低收入階層,要提供優質免費教育和公共醫療,在在需財,稅制不可能不動,如果香港經濟結構無法轉型,長遠政費開支必須想辦法開源挹注。
香港雖然無法獨立,但本地意識抬頭,民生和社會政策必走向政府積極有為、以照顧基層利益為先,政治上則以維護香港人的利益當頭,要敢於向中國大陸說不。港獨雖不成氣候,但其蘊含的政治訊息,中南海必須正確解讀。
魯平:要不愛國 要不滾蛋
前港澳辦主任魯平繼上月中狠批高呼「港獨」的人是「完全低能」(sheer morons),及發表了「死城論」及「斷水論」後,又再發炮。他接受《南華早報》電郵訪問時指,不願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的人,應放棄中國國籍,而中國有13億人,少了他們也不算什麼!
他在《南華早報》題為「要不愛國,要不移民(Love China or leave it, says Lu Ping)」的專訪中表示,高呼「港獨」的人,「不願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的人,請看看自己的護照上寫的是什麼!他們應放棄中國國籍。」
他更表示,中國有13億人,少了他們也不嫌少:
"Our country, which has a population of 1.3 billion, would not be bothered losing this handful of people," Lu stated in an exchange of email with the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他的言論是針對有人在遊行時揮動港英旗幟,並展示「港獨」海報。上月中,他以讀者身份致函《南華早報》,首次發炮攻擊這批人士,並指「要不是內地支持,香 港早是死城(dead city),他們知道每天喝的水從哪裡來的嗎?」他的言論其後被前國務院港澳辦副主任陳佐洱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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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MP--Love China or leave, Lu Ping tells Hong Kong's would-be secessioni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