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2月19日星期日

陸以正: 土庫曼總統輕鬆連任



出新疆省往西走,有五個原屬舊蘇聯,後來參加了北京領導的「上海合作組織(簡稱SCO,或上合)」的小國。分別是: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烏茲別克、土庫曼。

二○○一年,「上合」在北京主催下成立,不但俄國擠進來,成為創始會員國之一;其餘如印度、伊朗、巴基斯坦、和蒙古人民共和國,都參加成為觀察員。白俄羅斯(Byelorussia,現改稱Belarus)與斯里蘭卡(Sri Lanka,舊稱錫蘭)則成為「對話夥伴(Dialogue Partners)」。甚至舊蘇聯解體後改稱「獨立國協(簡稱CIS)、東南亞國協(ASEAN),也都以「來賓(Guests)」資格躬逢盛舉。唯一被漏卻的就是土庫曼。

土庫曼在一九九一年十月廿七日宣布獨立。二○○五年八月廿六日,在SCO的喀山(Kazan)會議中,又宣布退出了獨立國協,淪入孤立無援的困境。二○○六年底,當時的總統心臟病發作,忽然去世,由別爾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 Berdimuhamedow,這是「維基百科」的譯法,中亞各國的人名一般都有十幾廿個字母長)繼任,至今也已五年多了。

承繼了前蘇聯的鐵腕統治,土庫曼選舉能有多少自由,可想而知。二月十二日全民投票後,依照政府宣布的結果,別爾德穆哈梅多夫(美聯社照片)獲得二百三十五萬七千餘票,是總票數的百分之八十九點二三;其餘五位候選人,得票最多者也只百分之三,不成比例。

選舉結果何以如此不平衡呢?因為土庫曼只有一個合法政黨,就是總統所屬的民主黨(Democratic Party of Turkmenistan)。它本來叫做共產黨,只因進入廿一世紀,這個名字不時髦了,所以改個招牌,既不換湯,更無須換藥,一切照舊。

土庫曼還有個有名無實的國會(Majlis),以過去為例,一九九二年全民投票,選出尼雅佐夫(Saparmurat Niyazov)為總統,兩年後舉行公民投票,通過尼雅佐夫可再做八年。到一九九九年,國會索性把這位老兄改成終身總統。可惜他流年不利,二○○六年就一命嗚呼。次年二月,不得不再辦一次勞民傷財的選舉。

土庫曼的國會,原有議員六十五名。全國依此劃分為六十五個選區。但因為只有一個民主黨是合法政黨,它永遠不會選輸。從前還另有一個「人民評議會(Khalk Maslakhaty)」,評議員多達二千五百人。這個尾大不掉的機構終於在二○○八年被裁撤,而將國會規模擴增為一百廿五名議員。

依據二○○八年九月廿六日修正的憲法,土庫曼在二月初的大選,既然只有一個政黨合法,選舉結果連傻瓜也能預知。只要看首都阿什哈巴德(Ashkhabad)滿街滿巷,掛滿了別爾德穆哈梅多夫穿著西裝的照片,就知道他肯定會當選連任。

這位總統現年五十四歲,出身是位牙醫。他承繼了共產黨的傳統,除總統一職外,並兼任內閣總理、三軍總司令、和民主黨(實即共產黨)主席。

別瞧不起土庫曼這個國家,它面積有488,100平方公里,比台灣大十三倍有餘,人口五百五十萬人,也不算太少。土庫曼有什麼產品呢?除棉花和牲畜外,還盛產石油和天然氣。僅依一九九五年生產量計算,每年三百五十萬噸的原油,和三百四十六億立方公尺的天然氣,就夠土國政府怎麼花都花不完的了。

這個國家過去荒誕不經的程度,說來可驚也可笑。它不准西洋歌劇和馬戲團來土庫曼演出,還有可說。禁止人民鑲含金的假牙,就不知是何理由。老百姓現在生活優渥,幾乎每家都有電視與手提電腦。但「臉書(Facebook)」和YouTube都在禁止之列,大概是怕這些玩意兒,會變成顛覆政府的工具。

二月十二日的大選,政府為顯示「民主優越性」,下令大事慶祝。所有來投票的民眾,還沒進投票所,就有妙齡女郎送上五花八門的紀念品,包括進食用的刀叉、文具用品、甚至布料綢緞。唯一遺憾是天公不作美,連大獨裁者也無法改變天氣,氣溫只在零度以下徘徊,誰也拿它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