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7月10日星期二

盧子健: 堵截民怨終致社會動盪



71日,香港回歸中國15周年。新聞報道中最矚目的畫面不是新政府宣誓儀式,不是慶祝回歸的酒會,而是塞滿銅鑼灣和灣仔街頭的群眾,是等遊行起步等得不耐煩的市民與警員的推撞場面。

再早一天,令人印象深刻的新聞不是國家主席胡錦濤探訪郵輪碼頭或者興建中的公營房屋,而是灣仔一帶的水馬陣和警方的封鎖線,是示威市民被圍困在高大水馬包圍住的狹小地方,是警員出動大型胡椒噴霧對付只不過想擺脫這種街頭式軟禁的市民,是有記者問胡錦濤一條有關平反六四的問題就被強制隔離10多分鐘。

近幾年,無疑示威遊行的人數愈來愈多,示威市民的情緒愈來愈高漲,這是因為市民政治覺醒的提高,也是因為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做了一次又一次令市民失望或者憤怒的事。在30多度高溫下在街頭熬上兩三個小時,不是很舒適的一回事。數以萬計的市民一次又一次的走上街頭,不是鬧覑玩,是因為確實是憤怒了,亦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到怎樣可以令這個政府聽到自己的聲音。

近幾年,在示威活動中警民衝突的情是增加了。有些可能是因為社會氣氛較以前緊張,有些是因為社會行動策劃者的策略,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政府包括警方基本上是以堵截的方法來對付民怨,這只會引導社會逐步走向衝突和動盪。

我希望立法會議員嚴肅要求警方交出有關「維持」示威活動秩序的行動指引,因為憑直覺和憑常識我們都察覺警方對這些活動加緊了「堵截」。在中聯辦外圍的公共空間,在無聲無息無依據下變成禁區,凡是有國家領導人來訪香港就實施「局部戒嚴」,對遊行示威活動一方面是壓縮其活動空間,另一方面是以鐵馬、水馬、人牆、胡椒噴霧「侍候」。這些堵截都是激化警民衝突的重要因素。

上世紀70年代是我的思想成長期。在此之前港英也是以高壓手法對付社會異見人士。67年左派暴動不得人心,不等於港英的粗暴鎮壓為市民廣泛接受。當我見到爭取中文成為法定運動為港英所封殺、見到保衛釣魚台運動的示威者被警員打得頭破血流、爭取權益的文憑教師受政府抹黑威嚇,但與此同時政府貪污成風、香港充滿血汗工場、山坡遍佈木屋寮屋等等現象,使我選擇支持社會改革、支持弱勢社群。

港英退卻包容策略 換來變革

我相信今天不少80後、90後的年輕人正在做相似的選擇。政府政策追不上社會發展固不待言,香港社會的核心價值不斷被蠶食,他們挺身而出抗爭是應有之義。我記得上世紀70年代港英面對本土社會運動興起時選擇了退卻和包容的策略,於是出現了多項社會服務改革、廉政公署、諮詢式政治的設立等。港英由高壓極權轉為與民共商政事,換來20多年香港的穩定繁榮。

港英的一套到今天當然已經過時。遺憾的是,特區政府沒有在政治上進一步放權,讓市民當家作主,反而是以與北京的親疏為標準進行權力分配,以一個收縮了的小圈子取代港英當年比較大的小圈子。市民不憤憤不平、不起來抗爭才是怪事。

面對市民的抗爭,特區政府是用堵截而不是退卻和包容。除了警方的舉措外,我們見到過去一年多的立法會遞補機制、政府改組等議題都是霸王硬上弓,只想強行在不民主的立法會內依靠小圈子功能團體內的多數來壓服地區直選的多數。這種策略只會刺激市民對政府的反感。政府加強對民怨的堵截,市民加強對政府的衝擊。政府與市民的結會愈扭愈緊,終會導致大規模的衝突和動盪,這是所有人都不願見。

香港是否到了社會動盪的臨界點,我不敢講。但如果當權者繼續用目前堵截民怨的策略,這一天遲早會來!

盧子健 公共事務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