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5月22日星期二

潘小濤﹕陳光誠赴美是三贏?




不少人認為,陳光誠赴美就像樹離根、根離土,不僅無法推動中國民主,往後在美國生存也成問題;也有學者認為,北京是陳光誠事件的大輸家。

陳光誠去國是他衡量所有情後的決定,如今如願以償,當然是贏家了。當然,這是暫時性的,且代價高昂,往後的路還漫長,留在山東的母親、哥哥等不僅受到監控虐打,侄子陳可貴還被誣告故意殺人罪,生死難卜。但即使他留下來也救不了他們。

美國也是贏家。當陳光誠離開美使館、被隔離在醫院後,奧巴馬即遭到美國傳媒、國會議員及共和黨對手的抨擊,指摘美國當局出賣陳光誠,國會更召開緊急聽證會調查。奧巴馬政府當即再與北京交涉,最後成「讓陳光誠赴美」共識。雖然北京拖了3個星期才放人,但陳光誠來到美國,緩減了奧巴馬的壓力,也證明他與北京打交道的方法奏效。

正合北京心意!

至於北京,在陳光誠進入美國大使館那刻已注定它要輸掉面子了,無論陳光誠赴美、留國、滯留美使館,北京都會臉上無光。這是中共一手造成的。協助被迫殘忍墮胎的婦女爭取權益、爭取社會公義的陳光誠,不僅招來4年多監禁,出獄後還被軟禁3年,如此無度迫害一個失明良民,在國際社會早已聲名狼藉,還有資格談面子?

而且,陳光誠留在中國就變成中美共管,北京將如芒在背。因此,當陳光誠留在醫院時,北京就隔離他,又恐嚇其家人,目的都是迫他改變留在中國的決定。如今陳光誠赴美,正合北京心意!北京雖一時失面子,卻一勞永逸,若他留在中國,說不定很快又發生令北京尷尬、國際聲譽受損的事,面子損失就更大了。

 
潘小濤 : 讓立法會更吵 一些又何妨

若要香港社會和諧穩定,減少不必要衝突,必須改革選舉制度,以選出一個切合社會各勢力分布的議會,否則爭拗不斷、內耗不止!

電視電影經常出現英國國會議員拍枱大罵、喝倒采的「不文明」鏡頭,台灣、韓國、日本等地的國會,不僅對罵,有時還大打出手,
有次一名日本女議員還被對方的議員扯掉胸圍。看到這些,我開始時很不以為然,總以為文明人,不應動手動腳,有問題為何不好好討論呢?後來我明白了:在議會
裏吵架,就是為了減少街上的吵架!在議會裏打架,就是為了減少街上的打架。其實這是代議政制中議會的基本功能:將社會的爭議、對抗,盡可能放在議事廳內解
決,以減少社會的不必要紛爭,令市民可以在有序、和平的環境中過正常生活。

中國的議會(人大會議)既沒噓聲,更不會出現打架的場面,有的都是一片掌聲、歡呼聲和讚美聲。但是,中國的街道特別吵,街上的暴力(群體性事件)特別多,因為人大會議並非正常的議會,完全不具備正常議會的基本功能,官民之間的糾紛多要在街上解決!因此,理想的議會,應是社會各政治光譜的縮影,跟社會上各派力量的分布比例相若,令議會內有各階層市民的利益代言人。而一個好的選舉制度,就是令議會的組成可達至此理想境界,同時容納小量激進、極端的聲音,這樣的議會就可充分代表市民,反映其心聲、捍衛其權益,而社會的主要分歧,特別是對政府政策的爭議,都可在議會內解決。

近日立法會的「拉布戰」,保皇黨為了政治需要,不惜多番踐踏議事規則,是何其可恥,但又令人何其無奈。他們能如此肆無忌憚,緣於立法會議員的政治光譜分布,與社會剛剛相反。例如,社會上大部分人都支持加快民主、捍衛自由(各種民調及直選投票取向都顯示,其比例高達六、七成),但其議會代理人「泛民」僅佔三成多議席。相反,「保皇黨」在社會上只得三成多支持,卻在立法會擁有六成多議席,加上部分泛民議員以「沉默」相助,「保皇黨」自然可為所欲為,視議事規則如無物!

這樣的立法會固然無法反映真正民意,更不可能捍衛大部分港人的利益,且每涉重大爭議,投票結果都與市民期望和取態背道而馳,如此議會當然被批與民為敵。久而久之立法會權威不斷受損,市民不滿愈來愈大,既然立法會無法發揮應有功能,也就不能止息社會紛爭,街頭自然充滿怒火。

2005年前的台灣立法院也像香港立法會那樣,因選舉制度缺陷,議會組成不能充分反映社會的勢力分布,立法院少數派(在野民進黨)只能訴諸武力,動輒在議會打架,以突顯執政黨依仗人多的「表決暴力」的荒謬。其後選舉制度改變,每個議席的代表性趨於合理,加上民眾對議會暴力有「審美疲勞」,立法院打架事件劇減。

若要香港社會和諧穩定,減少不必要衝突,必須改革選舉制度,以選出一個切合社會各勢力分布的議會,否則爭拗不斷、內耗不止!

潘小濤: 上訪者刺傷美國人以吸引注意

每次看到中國上訪者的消息時,都心有戚戚然。

前兩日,《北京日報》有一則很不顯見的消息,指一個到北京公幹的美國人,在前門遇襲受傷。行兇者是一名六十一歲的伯伯王太存,來自山東新泰市,來北京是要上訪的。五月十六日下午,他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以南的前門遊客區,持刀扎傷美國遊客的臀部,他向公安表示,這樣是為了製造影響,令當局正視他的訴求。

從正常情況來看,這是可恨、應該受到讉責的暴力行為,無論有甚麼訴求,也不應拿無辜者作武器呀!但這是上訪者,在中國他們是最弱勢、被打壓得最嚴厲的一群,他們已然絕望了,不用上極端方法,不會有人注意他們,政府更不會處理他們的申訴。

數年前,自由行剛開始時,有海南的失地農民集體來到香港,輾轉找到我,要求我和香港傳媒替他們主持公道。O九年八月,河南拆遷戶張昆山不滿其六千萬的拆遷費被地方幹部侵吞,多次上訪不果,且已走投無路,於是參加台灣旅遊團,然後離團到臺北的總統府請願,請求馬英九及中華民國政府、台灣律師能依照中國大陸與台灣簽訂的法律互助,幫他打官司,藉此得到大陸法院公正的判決。

二O一O年五月,上海的訪民胡燕專門飛到紐約,在聯合國總部前抗議上海的非法遷拆,並以照片和文字推出一個「世博海外展館」,揭露上海的違法拆遷真相。

你說可悲嗎?他們都是很普通的中國公民,卻要用這些可怕的方式去尋求公道。今天的盛世,其實是對很多普通中國人的詛咒,不少訪民家破人亡,江西女訪民趙翠鳳,在北京收容所遭職員強姦,想控告強姦犯,卻被毆打;O九年,二十一歲安徽女訪民趙蕊蕊也是被截訪人員帶走後,在北京一家賓館被強姦。

中國官員及專家們污衊他們是精神病患者,如果他們是精神病患者,政府不是更要幫助他們嗎?而且,他們也不會犯賤到不停送上門,讓幹部虐打、強姦吧?!若非他們仍對中共抱有一點信心,又怎會如此犯賤的不辭勞苦、不惜代價、不斷遠道到北京上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