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與希臘大選結果雙雙揭曉,誠如倫敦泰唔士報所指出的,凸顯了歐洲正在「發生重大政治轉變」,過去德國主導的那套財政撙節措施,正遭到各國選民的挑戰。
這場國內民主對抗國際協議的戰爭,還正在進行當中,但是歐元卻已經先不支倒地,陪著一起重傷的還有各地的股市。
我們客觀的說,法國社會黨的奧朗德打敗現任薩科奇,並不是因為奧朗德有如何高的個人魅力,而是不滿薩科奇的力量太強,他在任期間,失業率從七%,升高到接近十%,公共債務高達一.七兆歐元,法國今年更喪失3A的標準普爾債信評等。
但是唯一憂慮奧朗德當選的聲音,卻來自國外,由於奧朗德反對撙節為唯一選項,要求重新協商歐洲財政協定,納入就業和成長條款;但德國總理梅克爾卻堅持之前與薩科奇商定的財政撙節公約;我們憂心,一邊是德國,一邊是法國,兩派不同的意見,正如相向對撞的火車一樣,越來越接近。
有些人很樂觀的認為,奧朗德惹不起德國的經濟霸權,上任後必然儘快與梅克爾取得妥協,德國會對「財政撙節公約」做些象徵性的修改,最後還是來得及在六月下旬的布魯塞爾歐盟領袖峰會中通過。
但是我們並不認為如此,整個歐洲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選民們都開始對政黨政治喪失信心,在選舉中上台的政府,不敢違抗選民明確表達的意願。
在過去一年,我們看到,是債權國家押著債務國,要他們接受援款的同時,必須接受撙節的條件,包括削減補貼,減少最低薪資,延長退休年限,這引發民眾的不滿,但是街頭抗議示威,並沒有辦法扭轉政府的決定。
最誇張的是希臘,原本預定四月大選,國際懷疑,選後新政府將不會信守之前的承諾,竟然要求大選延期,而讓最大的兩黨都立下書狀,分別簽署承諾書,表達會繼續執行紓困方案的條件。
希臘民怨雖高,但街頭抗議已不足以表達,於是轉以選票洩憤,原本輪流執政的最大兩黨,僅拿下三二.一%選票,不到三分之一,遠低於上次選舉的七七.四%,反而激進左派聯盟竄升到第二大黨,如果第一大黨組不成聯合政府,總統勢必要委託左派聯盟組閣,而其領導人已經明講,他從頭到尾就反對紓困。
法國總統薩科奇,則為經濟慘況負責而下台,他也不是第一個,自從歐債危機以來,歐洲已經有十一個連任不成的政府。
而且就像希臘人不信任主要政黨一樣,法國在首輪投票中,極左與極右的勢力也興起,反對移民的國民陣線獲得十九%選票,共產黨支持的托派人士梅朗雄則有一○%,加起來有近三分之一的選民支持極端主義。
環顧歐洲,能夠避免被政經風暴衝擊的國家沒有幾個,即使是財政模範生的荷蘭,赫然都發現自己的財政預算達不到公約的目標,為了怎樣削減,四月時聯合政府因而垮台。
我們還可以細數其他類似的國家,包括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都在這條道路上顛簸,有的還在考慮撙節方案的利弊,有些還在等待選民的裁判。
老實說,目前的問題是結構性的,所以找不到徹底解決的方法:由於歐元區國家沒有發行自己貨幣的權力,所以財政虧損只有靠國債發行來補,金融風暴之後,各國國債大多沒人要買,利息奇高,國家面臨破產,只有向德國與歐洲央行乞援,而借錢給他們的條件,就是要撙節財政支出,沒有第二句話。
法國奧朗德的主張不是沒有道理的:沒有增加支出,是不會有成長的,沒有成長與赤字財政,兩者只會形成惡性循環,以希臘為例,去年經濟萎縮七%,今年還要減少四%。
現在要看德國與法國要如何收場,有沒有辦法找到兼顧撙節與成長的方式,如果短時間無法有協議,退出歐元區,可能是唯一的方式,而希臘一旦退出,就會有第二個,歐元逐步將崩解。
當然反過來,如果越來越多國家反對德國方案,會讓梅克爾考慮留在歐元區的利弊,其中包括她明年德國大選的得失,事實上,德國也有一派意見,主張成立以德國為首的北方歐元區,換句話說,脫掉德國身上南歐的包袱。
這些原來都還是揣測,但是法國與希臘的大選結果,把這些本來不可能的狀況,推到了歐洲各國政府的面前,也讓全球各國跟著憂心。法希選後的衝擊,還正在擴大發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