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10月14日星期日

陸以正: 美最大號頭疼─查維茲




不要以為今日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美國─無論軍事或經濟力量都居世界之首,可以肆無忌憚地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其實華府臥榻之旁,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鄰居,整天就想給「山姆大叔(Uncle Sam)」一些顏色看。不必多說的是:這兩國一個是古巴,另一個就是委內瑞拉。

廿一世紀的今天,共產集團早已垮台,拉丁美洲雖然還有些舉棋不定,想走這兩個反美國家同樣的路線,例如厄瓜多與秘魯。但美國早已非百餘年前還帶著點「洋基帝國主義(Yankee imperialism)」的美國了。反而是反美最激烈的古巴與委內瑞拉,還戴著六、七十年前的老花眼鏡,把華府看作只想侵略別國的大壞蛋,整天罵個不休。

美國甘迺迪總統任內,誤聽了中央情報局(CIA)的勸告,在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把中情局訓練過的逃美古巴軍人,送到豬玀灣(Bay of Pigs)登陸,希望推翻卡斯楚,卻被古巴革命軍殺得大敗:美軍有一千二百人被俘,囚禁了二十個月,其中百人死亡。這是甘迺迪一生所犯最大的戰略錯誤,他自己也坦承不諱。

從那時起,卡斯楚在古巴的聲望,如日中天,無論國內或國外,沒有人敢挑戰他。今日好幾個拉丁美洲國家,都有想推翻政府的叛軍存在,但號召力與實力都不夠,充其量只能和政府軍玩捉迷藏遊戲而已。他們雖想學卡斯楚成功的先例,但真能望其項背者,老實說百不得一。

卡斯楚是一九二六年八月出生,今年已八十六歲,雖然還活著,早已不問政事,把日常事務交給他的胞弟拉烏爾.卡斯楚(Raul Castro)處理。今天真正視美國如世仇大敵的,已經不是古巴,而是委內瑞拉的大獨裁者查維茲(左上圖,美聯社)。

查維茲是何許人?他比卡斯楚小廿六歲,一九五四年才在委國Sabaneta市出生,從小就自命為「社會主義革命」的急先鋒。一九九七年創立「第五共和運動黨」;十年後,改稱「社會主義聯合黨」。在委內瑞拉唯我獨尊,別的黨派連門都沒有。

總之,查維茲自視為繼承卡斯楚,高舉拉丁美洲反美與社會主義革命大纛獨一無二的人選,要改造資本主義世界為首的美國。其志雖然可嘉,其情未免可笑,因為美國的各種社會福利制度,早就走到世界其它國家無從想像的地步了。

查維茲已經做了十三年的委內瑞拉總統。他的政黨原來叫做「團結社會主義黨」,所遵奉的是所謂「廿一世紀的社會主義」。至於究竟什麼才是廿一世紀的社會主義,和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又有何不同?他從來沒說清楚過。看來他只會喊口號,自己也沒搞得太清楚。

和卡斯楚治下的古巴差不多,委內瑞拉也有許多人為逃避查維茲滿口的反美高調,遷居來美,散住各地。他們仍然心懷故國,雖然不滿意查維茲,究竟不能放棄祖居之地。這次委國大選,有許多移民美國的委內瑞拉公民,蜂擁到紐奧良的委國領事館去投票。領事館中人也承認,開出的選票中反對查維茲,而把神聖一票投給他的競爭者卡浦里勒斯(Henrique Capriles Radonski)的人,竟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本月最有意思的一條新聞,是繼卡斯楚之後,查維茲也得了癌症。他不敢去美國治病,怕被美國人治死。只好到古巴求醫,妙在卡斯楚也得了癌症,兩個難兄難弟,靠古巴落後的醫療制度,哪裡有希望痊癒?只落得美國人暗中竊笑。

患了癌症還要繼續選總統。老百姓並非傻瓜。謠言四起,選舉委員會到本文截稿時,始終未發布本月九日投票後,官方計票的結果。政府發言人卻對外國記者宣稱:查維茲已經以百分之五十五對四十三的差距,贏得第四次連任。聚集在政府大廈的外籍記者們別無選擇,只能照發新聞稿。這就是至今勝負如何,始終沒有確實官方計票總數的原因。

外國記者必須遵守新聞報導不得偏頗的基本守則,獨裁政權則無此顧忌。委內瑞拉政府率先宣布這場選舉由查維茲大勝,卻避而不提雙方得票數,旅居國外的委國人民能拿它怎樣?還不是罵了一陣子,也就算了。要等卡埔里勒斯能聚集力量,推翻查維茲,真如中國古語所謂「俟河之清」,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