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5月27日星期日

溫曉連:逆流中的香港政局




步入6月,京城的天氣,不再乍暖還寒、漫天迷霧,可以說已正式踏入盛夏了。

中南海的政局亦都一樣,隨覑薄熙來大權旁落,追隨者樹倒猢猻散,相對開明與保守兩派之間的角力,誰勝誰負,看來已大局底定。

隨之而來,是總理溫家寶的政改呼聲,雖然只剩下5個月,但仍然響徹雲霄,作為改革派的馬前卒,廣東省委書記汪洋近日更加拋出大膽的政治改革措施。他在廣東省的第十一次黨代表大會上高呼﹕「必須破除人民幸福是黨和政府恩賜的錯誤認識」,他同時又提出,要在廣東省試點官員財產申報制度。種種舻象顯示,中央又一次避過了全面倒退的危機。

八九六四事件後,由於只管經濟體制改革,政治制度原地踏步,累積了種種的社會問題,過去兩年,在黨內和學術界,為了找尋良方,展開了激烈爭辯,相對開明的陣營,提出盡快開展政治改革,保守派人士提出用老一套,即近似毛澤東時期管治方法,衝破目前的困局。

很不幸地,保守派稍為佔了上風,薄熙來的重慶模式,在全國熱炒起來。所謂重慶模式,就是為了滿足人民眼前的物質需要,犧牲社會、司法、教育等各方面的正常發展。當你走進重慶,很容易看到人民安居樂業,但背後卻是無數冤假錯案,政府系統內瀰漫覑白色恐怖。至於民生改善背後,是政府庫房空虛,欠下數以千億元人民幣的債項。這種模式,實際上就是要整個中國社會急促左轉,倒退到四十年前的境地。

同一時間,面對中東茉莉花浪潮,全國的維穩系統,展開了規模龐大的逮捕行動,抓人之多,抓人之隨意,都是八九年六四事件以來所罕見的。對艾未未這樣具有很高國際聲譽的藝術家也毫不留情,並採用文革式的抹黑手段對艾未未作人身攻擊。更罕見的是殘酷地肉體虐待被拘押維權人士,以往公安系統對被捕的知識分子一般是不動粗的,但這次打破了這個底線,造成自六四後中國最恐怖的政治高壓氣氛。

中南海政局大轉向

半年前,不只是傳播媒體界、學術界,無不人人自危。筆者確曾經考慮過,若果重慶模式真的在全國推行,又或者鼓吹文革治國的人控制政局,那就必要作出轉業打算,因為到時候,新聞工作者不但失去基本空間,對我們人身安全更會構成重大威脅!但最終沒有人預料到,王立軍事件把整個形勢逆轉過來。

重慶模式,對香港人來說,好像十分遙遠,也是屬於一種過去式,但只要我們細心觀察,類似重慶模式這套治國理念,正靜悄悄地在香港復活。

我們的候任特首梁振英先生以及他的團隊,正是磨刀霍霍,一展抱負。觀梁振英團隊上任前的舉動,可以歸納為三點﹕1)善於掌握草根階層脈搏,以民生政策為先,爭取最大多數人好感。2)具有打破傳統的魄力,無懼公開與京官的合作關係,輕視現有官僚制度;3)為了追求效率,辦事一意孤行,先決策,後諮詢。

憑這三點可以推斷,隨覑效率飛躍提升,未來香港民生必定會改善,我們很快可以享受梁振英帶來的決策效率。

提防重慶模式翻版

曾蔭權治下的香港,讓地產霸權茁壯成長,個別高級公務員在道德操守上一再失守,然而,香港人並沒有質疑政府根本的運作制度,但未來在特區政府與部門內地官員聯手下,這個制度必然會崩潰。

就像重慶過去幾年的經歷一樣,梁振英的治港手法,短期內很可能改善我們的生活,贏得掌聲,但長遠來說,當我們的公務員制度被破壞、立法會監察權力不被尊重、司法被行政機關操弄,最要害的,是一國兩制名存實亡,到時候,中央政府目前極力抗拒的重慶模式,很可能在香港重現。

一九六七年二月,葉劍英、李先念等多名開國元老聯手,試圖阻止毛澤東與四人幫發動的文化大革命,但最後徒勞無功,史稱「二月逆流」,意即國家大方向底定後,小數人所起的作用,就會像一把暴風雨中的雨傘,只可抵擋一時。

現在很明顯的,相對於國家最新方向,香港政局的發展,正是逆流而上。當最高領導層發覺出現問題時,必會撥亂反正,這是筆者樂觀的看法。

當然,如果北京目前的政改呼聲,只是被利用作為權力鬥爭的權宜之計,權力穩固後又回復原狀,那又另當別論,到時候,香港人便要作最壞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