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唯一的女首相戴卓爾夫人在任11年間,以鐵腕手段推行經濟、社會改革,把一個當時被謔稱為「歐洲病夫」的英國,改造為一個有經濟活力、具市場競爭力的英國。戴卓爾夫人的經濟哲學、領導和處事作風,在英國以至世界範圍內有不同評價,她雖然逝世,這些爭議會持續下去,不過,爭議不能否定被稱為「戴卓爾主義」(Thatcherism)的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對30多年來的世界經濟格局起覑深遠影響。近世政治人物,排除萬難,改變一個國家,從而影響世界的,除了戴卓爾夫人,另一人是鄧小平。
推動自由市場經濟
沉淪英國得以重生
戴卓爾夫人旗幟鮮明、快人快語、詞鋒犀利,有時候近乎咄咄逼人,例如在英國推動市場經濟改革,阻力重重,她堅定不移,當時保守黨內並非鐵板一塊,有黨內人士期望她稍作政策轉向,但是她以「我不是個謀求共識的政治家,我是個有信仰的政治家」來回應,斬釘截鐵的作風,與司空見慣的政客看風駛渎,完全是兩回事。戴卓爾夫人的父親經營雜貨店,參與地方事務,對經濟和政治有清晰觀點,她曾經說過受父親的影響,遠超其他政治學、經濟學大師。戴卓爾夫人10歲時,贏得一次詩歌朗誦比賽,有老師對她說「你很幸運」,她當時回答說「我並非幸運,是我應得的」。10歲的戴卓爾夫人已經充滿自信,敢於有理有節地「頂撞」老師,可見「鐵娘子」自幼已經鋒芒畢露。
1979年,戴卓爾夫人上台時,英國通脹和財政赤字嚴重,國有企業壟斷經濟、工會勢力龐大,動輒罷工,癱瘓交通以至社會運作,她執政頭幾年,經濟持續萎縮、失業率上升,企業不願投資,而社會福利優渥,失業可以領兩年救濟金,款額是原來薪金的八成,這是當時英國實施多年社會主義政策的後果。戴卓爾夫人整頓國家財政,厲行財政紀律,實行小政府、大市場,大幅減稅,刪減支出,推行國營企業私有化。另外,則以高超的鬥爭技巧,鬥倒工會,藉覑自由市場機制和運作,把英國的生產力和競爭力釋放出來。
1990年11月,戴卓爾夫人辭職下台之前,英國經濟已經扭轉頹勢,但是豐碩的成果此後才漸次顯現,她主導的國家大方向,即使工黨上台也不會調改,因為不會有政府想過被工會控制國家命運的日子。可以說,戴卓爾夫人改造了英國,改變了英國和人民的命運。英國左翼陣營對這個「敵人」之逝去,也不敢挖苦,因為她的功績,在人民心目中已有公論,更多英國輿論評價她一生,盡是溢美之辭,傑出、偉大,甚至稱她為民族救星等,充分反映主流社會對她的肯定,此外,國際社會對她的功業也高度讚揚。所以,戴卓爾夫人的歷史地位已有定論。
戴卓爾夫人信奉自由市場,主張競爭、節儉、自主自強的個人信念,加上她針對英國時弊而制定的國有化等政策措施,被概括稱為「戴卓爾主義」;美國列根總統於1981年上台後,從「戴卓爾主義」蛻變出「列根主義」,實行公營事業民營化,歐陸各國到1990年代之後相繼仿效;在香港,鐵路運輸系統、醫管局的營運模式,都與此有關。可見「戴卓爾主義」不單改造了英國,至今還影響覑世界。英國《經濟學人》撰文稱,即使二次大戰中領導英國的邱吉爾,也沒有創造「邱吉爾主義」,可見戴卓爾夫人對英國和世界影響的深廣。
理念做法雖有爭議
無損「鐵娘子」功業
不過,即使戴卓爾夫人令沉蚒英國得以重生,她與列根政治上極力鼓吹的保守主義與絕對自由市場經濟,極具爭議。在英國,戴卓爾夫人以鋼鐵般的意志落實理念,推行政策,當年在英國社會造成分化效果,一些領域至今仍未癒合;另外,她的自由市場理念被認為是「市場原教旨主義」,政府撒手不管,任由市場自由運作的結果,被認為是2008年發生金融海嘯的深層原因。至於壁壘分明的學術界,也有不少人對她的主張和做法,不以為然。
不過,爭議無損戴卓爾夫人的成就和功業,因為她接手時英國的爛攤子,可以怎麼辦?戴卓爾夫人把握住時勢,以政治手段落實理念,無論是英雄造時勢抑或時勢造英雄,總之,她成功改變了自己的國家,為人民做了好事,對政治人物而言,這就是莫大功業。當然,如果她更高瞻遠矚,預見對金融世界無足夠監管,助長貪婪,會形成巨大禍害,及早在制度上制約,即使金融世界脫不了周期規律,但是金融海嘯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類似戴卓爾夫人改造一個國家的政治人物,近世只有鄧小平。鄧小平在1978年開始推動中國改革開放,時值文革十年浩劫之後,國民經濟瀕臨崩潰,鄧小平要扭轉中國命運的難度,肯定與戴卓爾夫人面對的類同。改革開放使中國經濟取得巨大成就,改變了中國,世界也因為中國的改變而出現另一番景象,可以說,單從對國家的承擔和成就,撇開戴卓爾夫人的反共立場,她與鄧小平應該惺惺相惜才對,只是,他們的交集,只有當年就香港問題的談判交手,在這個問題上,鐵娘子遇覑鐵漢子,結果毋須多講了。兩個為國家命運殫精竭慮的人,沒有機會就改革交換心得,也算是另類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