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四個省市已發現近三十宗確診感染H7N9個案;上海撲殺了近十萬隻活家禽;南京暫停活家禽交易,並要求有流感病徵的學生不用上課,學校也推遲春遊;而北京、武漢、廣西等地都不斷傳出有人感染的傳聞;非疫區的武漢也突然大舉殺雞。種種迹象顯示,疫情遠比官方公布的嚴重。
筆者近日北上、閱讀國內報章、觀看央視新聞,完全感受到不到這種死亡率甚於沙士的疫症,已經殺到埋身。民眾固然沒當一回事,新聞也不見大篇幅報道,電視很少有呼籲大家戴口罩、勤洗手的公益廣告。出現這種反差,跟各級政府的散漫態度有很大關係。
十年前沙士危機後,北京信誓旦旦建立嚴格的監控疫症制度,表明要及時公布,但「公開」、「透明」跟中共治國思維格格不入,也不符合地方利益,以致防疫漏洞百出,並在今次疫症中表露無遺。這是中國政制缺陷造成的。
疫情不僅影響經濟及旅遊,也是幹部工作不力的表現,地方政府對此也就採取能瞞則瞞、不能瞞則大事小報的態度。05年9月,安徽天長縣出現H5N1禽流感,鵝農喬松舉及時如實向農業部報告,一場疫情很快受控,但事後喬松舉遭報復,被控詐騙等罪,判監3年半。由此可見,地方政府有誘因不及時公布疫情,並阻撓外界知悉實情。
第一個H7N9病人早在2月19日病發,直到3月31日,上海當局才公開承認疫情。當局否認隱瞞疫情或延誤,而是緣於H7N9是新型病毒,需時檢測,但為何發現新病毒後,兩星期就宣稱已造出疫苗呢?若新病毒需個半月才能確認,顯見防疫檢測系統並未因沙士而改善,而且宣布發現了不知名新病毒,提醒公眾注意衞生,對抗疫有百利而無一害。由此可見,中國官員優先考慮的,並非抗疫效果及人命傷亡。
沙士開始時,從中央到地方也是千方百計隱瞞,時任衞生部長張文康及北京市長孟學農,就公開欺騙公眾及國際社會,到紙包不住火了,中央就以兩人作代罪羔羊而「怒炒」他們,再由國家主席胡錦濤及總理溫家寶視察疫區,江澤民明令軍隊協助抗疫,中央才算建立共識,各級政府才開始認真對付疫情。
反觀今次H7N9,最高當局態度含糊,僅「衞生和計生委」主任李斌表示,總書記習近平和總理李克強批示,要「做好病人救治和防控工作」;清明前,副總理劉延東主持會議,部署防疫工作。但中央領導從未視察疫區,官方傳媒也沒高調宣傳他們的抗疫指示。中國的政治現實就是,中央不重視的,不做或少做;中央領導動真格的,不擇手段也要全力去做。既然中央不認為H7N9會危及政權,沒下達死命令,地方當局怎會認真抗疫?
中國政府面對H7N9,跟台灣、日本等地嚴陣以待的態度有天淵之別,就是這個原因。
黎則奮:工潮疫潮衝擊社會 無能政府置若罔聞
福無重至,禍不單行。短短一個復活節和清明節假期,香港內外便爆發連串危機,全面衝着社會整體而來。
先是國際貨櫃碼頭工人要求加薪(其實正確的說法應是恢復合理工資水平,因為1997年回歸以來工資不斷下降,現時工人要求兩年內加薪兩成,連同通脹因素在內,恐怕仍未回到1997年時的水平)而不獲資方理會,忍無可忍之下,被迫採取工業行動。罷工行動迅即獲得社會廣大市民的同情和支持,因為碼頭工人慘無人道的工作環境和勞動條件,不但觸動人心,引起共鳴,更揭示地產霸權壟斷各個行業和窒礙社會生機的深層次矛盾,讓早已醞釀和潛伏多時的仇富情緒再度爆發,矛頭表面直指首富李嘉誠,實質指向整個貪得無厭、剝削成性的壟斷資產階級。
未有汲取沙士教訓
歷史記憶猶新,1967年暴動雖是文革餘波,土共奉命行事,根據中共指示搞暴動,但要不是本港社會內部階級矛盾濃烈,土共亦不可能借新蒲崗一次工潮發難,煽動民族和階級仇恨,企圖鬥垮港英。今天本港社會內外交困,已瀕臨界點,連中央政策組顧問王卓祺年前的研究亦早已確認;但諷刺的是,理應是工人階級代表的工聯會份屬統治階級,卻反過來維穩,還指摘為工人出頭的職工盟搞罷工破壞談判,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模樣。
不過,紙始終包不住火,因為階級矛盾不僅客觀存在,還帶有一定的普遍性,令本港處境相若的勞工階層(包括體力和智力勞工)身同感受,廣泛共鳴。從罷工籌款數日內已突破三百五十萬元,以及連日來普羅市民、學生、政黨、基層組織、小販……,絡繹不絕前赴葵涌罷工場地探望和聲援罷工工人,便可知工運已經迅速社會化,一發不可收拾。
與此同時,隱瞞至少二十天的內地H7N9禽流感自首次公布確認後,疫情迅速蔓延,確診及死亡人數與日俱增,遍及整個華東地區。因着氣候轉變和候鳥北上關係,暫時向北伸延,但鑑於中港人流物流交往頻繁,「五一」黃金周又將至,傳至香港恐怕是早晚之事。十年前的沙士肆虐港人猶有餘悸,不想回憶,但中港兩地政府顯然沒有汲取歷史教訓,不斷重蹈覆轍。
對於禽流感疫情的發展,內地不但一如既往,延遲公布,對疫症的源頭至今亦諱莫如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從種種迹象顯示,我們有理由懷疑H7N9禽流感已經變種,出現人傳人的情況,而且對人體殺傷力之猛烈,較諸以往的沙士,猶有過之。
面對兩大危機,自吹「民生無小事」的梁振英政權幾乎隱了形,長期不見蹤影。與碼頭罷工事件有關的問責官員,自689先生和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以下,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蘇錦樑、運輸及房屋局局長張炳良,以及與勞工權益直接攸關的勞工及福利局局長張建宗全部「潛水」。
未有成立防疫小組
張建宗在公眾聲討下勉強露面一次,不旋踵談判不果,又再龜縮起來,完全無視罷工曠日持久,已經產生經濟學上的所謂界外耗損(external
diseconomy),逐漸波及運輸、物流、商貿以至消費零售行業。香港雖然至今沒有集體談判權,但依法勞福局完全有責任扮演調停甚至仲裁的角色,迅速解決工潮。張建宗疏忽職守,不僅有瀆職之嫌,更令人質疑,689先生是否公報私仇,個人政治利益先行,因李嘉誠早前出言調侃,譏諷自己不說真話、不做實事、不存好心,所以老羞成怒,任由工潮擴大,煽動民間仇富情緒,打擊敵人?
防疫方面,以梁振英為首的特區政府亦是好整以暇,至今只有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高永文一個人「孤軍作戰」,但除了一片空言之外,他亦沒有提出具體防疫和應變措施,對付隨時驟然而至的危機。台灣上周已成立防疫中心,並向國民提出警示,高永文卻墨守成規,以聯合國衞生組織至今沒有發出旅遊警告為擋箭牌,拒絕呼籲市民如無必要,切勿前赴疫情嚴重的華東地區。
當然,特區政府更沒有效法當年對抗沙士即時成立防疫專責小組,糾集專家,嚴陣以待,並且號召全港市民同心協力,對付疫情。倘若前赴上海交流的師生不幸感染,並將病毒帶回香港,疫症最終在社區爆發,高永文和吳克儉會效法當年楊永強引咎下台嗎?
事到如今,全港市民已不能再對以689先生為首的特區政府心存寄望,香港已經進入無政府狀態,大家只能自求多福。在防疫方面,一定要做好個人衞生,多洗手、戴口罩、加強清潔工作和住宿的空間;如無必要,不要前赴大陸,也不要到人口擠擁、尤其是大陸人口集中的地區。有病當然要看醫生,但確診入院可能情況更糟,因為無論治療方法和醫療環境都比自我隔離更差。
未有確切醫療方法
常識告訴我們,病毒在重藥下變易更劇烈,致命率更高,而十年前本港醫療系統治療沙士的低劣和後遺症的嚴重記錄,證明貌似科學的現代醫療系統,根本不是根治沙士的最好辦法,不若自我隔離,各安天命,以自己的抗體與病毒互相適應,基於適者生存規律,病毒最終可能與病患者共存。
至於碼頭罷工,本質上是階級鬥爭,只要得到全港市民廣泛支持,堅持下去,界外耗損最終會波及多個行業,壓力指向國際貨櫃碼頭公司之同時,亦迫使特區政府必須介入調停仲裁,否則社會不滿情緒聚焦,矛盾激化,類似「佔領中環」的社會行動隨時出現,689政權不弄個焦頭爛額,幾稀矣!
添馬男: 碼頭工潮政治
碼頭工潮至今已拖了 14 日,政府近日先至開始斡旋,取態低調,惹人懷疑。梁振英一直聲稱民生無小事,基層工人罷工,加上威脅本地碼頭競爭優勢,梁之低調取態實在奇怪,直至到海南出席博鰲論壇,避無可避才勉強回應兩句阿媽係女人嘅廢話。
借階級矛盾淡化政治矛盾
政府在斡旋方面做法被動,任由工潮拖延,背後令人揣測有政治考慮。梁振英與李嘉誠關係欠佳,眾所周知,李拒絕表態挺梁,對佔領中環一事回應不置可否,並冇緊跟建制派路線,耐人尋味,講到愛國愛港更表明做實事、講真話、有貢獻,擺明暗寸梁振英。
對梁而言,工潮蔓延成社運,矛頭指向李嘉誠,將火引去佢身,以階級矛盾取代政治矛盾,正好為自己兩會後低迷嘅政治處境,搵到一個喘氣機會。以佢蠱惑仔思維,自然見到抽水位,而HIT 話事人表現,亦正好為梁振英送上好機會。
梁之第二重政治考慮,係想討好工聯會,因發動工潮係泛民李卓人,如果政府落力斡旋,成功迫使雙方讓步,李卓人又勝一仗,工聯會當然唔想政府成功斡旋,佢哋希望工潮拖延,拖死職工盟,再由佢哋去收拾殘局。
勞工處處長卓永興唔係廢,在 AO 之中以處理奇難雜症見稱,工潮第一個星期卻全程隱形,明顯係選擇被動方式去面對工潮。到勞福局局長張建宗出面,甩甩漏漏則更令人奇怪,在煲呔年代,張與工聯會本來關係好,但因長生津一役雙方有嫌隙,張當然明白政治上要買工聯會,尤其要修補雙方一度破損之關係,所以在安排今日見外判商時,先至無厘頭邀請一直無參與罷工的工聯及勞聯進場,為佢哋度身訂做下午調解會。對於此動作,大家心知肚明。
目前工潮已變成多方博弈局面,每一方的理性選擇,會構成最不理性的結局。假使政府最大利益係轉移政治矛盾成為階級矛盾,自然會採取被動,任局面拖延,最好係 spill over 成全民反李運動。
工聯及勞聯最大利益係成功執死雞,在職工盟及工潮拖延而進退不得時,突然殺出與外判商達成高於加薪 5% 復工協議。而李嘉誠、和記及 HIT應該是利益一致,爭取盡早全面復工。至於罷工工人及職工盟,亦應爭取早日結束工潮。
在這場工潮多方博弈中,邊個係朋友?邊個係敵人?真係好難分!
吳志森: 公 關 災 難
據 聞 , 就 連 李 氏 皇 朝 的 要 員 , 都 將 貨 櫃 碼 頭 嚴 總 經 理 的 表 現
, 評 價 為 公 關 災 難 。 這 種 說 法 , 我 認 為 相 當 客 觀 中 肯 , 但 問 題 是 , 李 氏 集 團 的 主 事 人 , 為 何
讓 這 種 災 難 一 再 發 生 , 卻 無 法 制 止 。
這 場 公 關 災 難 是 怎 樣 煉 成 的 , 技 巧 固 然 是 一 個 問 題 , 但 更 重
要 的 , 心 態 才 是 盲 點 。
第 一 個 盲 點 , 是 自 由 市 場 的 教 條 。 每 人 都 有 個 價 , 每 類 工 種
都 有 市 場 價 。 無 論 工 資 如 何 低 , 環 境 如 何 惡 劣 , 即 使 一 日 三 餐 大 小 二 便 都 在 駕 駛 室 內 進 行 ,
只 要 有 人 肯 做 , 就 合 理 , 就 符 合 市 場 規 律 , 沒 有 甚 麼 人 道 不 人 道 的 問 題 。 這 種 落 後 教 條 , 早
已 深 入 大 企 業 管 理 層 的 骨 髓 , 做 夢 也 能 倒 背 如 流 。
第 二 個 盲 點 , 是 外 判 。 從 商 業 經 營 管 理 的 思 路 , 外 判 唯 一 目
的 , 是 減 低 成 本 , 迴 避 承 擔 。 管 理 者 以 為 , 把 某 個 工 種 外 判 了 , 無 論 是 釐 定 工 資 還 是 人 事 管
理 、 福 利 假 期 還 是 工 傷 意 外 、 工 作 環 境 還 是 工 時 長 度 , 理 所 當 然 由 外 判 商 全 盤 負 責 , 與 我 的
公 司 一 點 關 係 都 沒 有 , 以 為 把 工 種 外 判 , 責 任 也 一 併 外 判 , 遇 上 任 何 問 題 , 都 可 以 推 得 一 乾
二 淨 。
第 三 個 盲 點 , 是 語 言 偽 術 。 大 公 司 管 理 者 , 學 歷 驕 人 , 經 驗
豐 富 , 一 步 一 步 向 上 爬 , 才 取 得 今 天 的 地 位 。 對 老 闆 說 得 天 花 亂 墜 頭 頭 是 道 , 對 員 工 頤 指 氣
使 威 逼 利 誘 。 以 為 可 以 用 語 言 技 巧 , 用 邏 輯 辯 論 , 就 可 以 死 都 拗 返 生 , 把 黑 說 成 白 。 語 言 偽
術 的 歪 風 , 像 傳 染 病 一 樣 , 由 官 場 至 商 場 , 撞 邪 似 的 , 有 樣 學 樣 , 一 個 比 一 個 嚴 重 。 甚 麼 工
作 證 打 錯 字 , 懶 , 唔 記 得 改 , 沒 有 最 荒 謬 , 只 有 更 荒 謬 的 大 話 也 敢 公 開 說 出 來 。
所 謂 公 關 , 最 關 鍵 的 並 非 他 們 心 中 扭 來 扭 去 的 所 謂 事 實 , 而
是 社 會 的 整 體 印 象 。 印 象 的 構 成 , 不 是 一 次 兩 次 的 媒 體 訪 問 , 而 是 一 般 人 對 常 識 的 理 解 。 吃
喝 拉 都 在 同 一 地 方 進 行 , 連 續 二 十 四 小 時 工 作 , 是 不 能 接 受 的 。 工 作 外 判 , 要 承 擔 的 責 任 一
點 都 沒 減 少 。 語 言 偽 術 無 論 如 何 高 超 , 絕 對 不 能 違 反 事 實 。
管 理 層 的 盲 點 , 令 他 們 無 法 看 清 客 觀 事 實 , 看 不 到 工 人 的 處
境 為 何 受 到 市 民 的 廣 泛 同 情 , 還 自 以 為 是 理 直 氣 壯 。 每 一 次 在 傳 媒 的 辯 解 , 就 像 自 掘 墳 墓 ,
一 鍬 一 鍬 的 把 墓 穴 愈 挖 愈 深 , 把 李 氏 皇 朝 的 聲 譽 都 一 起 葬 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