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2月7日星期二

林博文: 穢亂白宮的甘迺迪



美國史家早已公認約翰.甘迺迪是美國四十三位總統中最色膽包天、最愛「玩女人」(womanizing)的一個。中國古話有「穢亂春宮(東宮)」這句話,甘迺迪則是不折不扣地「穢亂白宮」,近六十多年,每隔一小段時間,就有人出面或出賣大爆甘氏的緋聞,其中可信者相當多。



具有嚴格的學術訓練而又著作集身的前洛杉磯加大和波士頓大學美國近代史榮休教授羅伯特.戴立克(Robert Dallek)於二○○三年推出佳評如潮的甘迺迪傳記:《一個未完成的生命》(An Unfinished Life),首度披露四十五歲的甘迺迪和一個十九歲的「高個子、苗條而又漂亮的」白宮實習生發生性關係。這個實習生,當年剛升大學二級,暑假到白宮新聞室打工,戴立克很厚道,沒有透露實習生的名字和近況。

九年後,那位實習生出書亦出面了,這幾天不停地在電視上露面宣傳她的新書:《曾經的秘密(Once Upon a Secret):我與甘迺迪總統的婚外情及其後續》(二月八日正式上市)。當年被總統引誘的十九歲女生,現已是六十九歲的祖母,住紐約州,在教堂做事,名叫咪咪.畢斯禮.艾福德(Mimi Beardsley Alford)。她說她把隱藏在心裡的秘密和盤托出,心裡「如釋重負」。儘管過去幾年不願在起床後寫這本書,但還是寫了,她要把她和第三十五任總統的不正常關係公諸於世。當年十九歲的咪咪在麻州一所小學校惠頓(Wheaton)學院唸書,讀完大一,暑假即憑關係到白宮新聞室當實習生,白宮幕僚背後笑她:「什麼都不會,連打字也不會。」但好色的甘迺迪盯上了她,從此展開十八個月的不倫關係。

咪咪在回憶錄裡很坦誠地把她和甘迺迪做愛的細節如實寫出。他們第一次上床(就在第一夫人賈桂琳的床上)時,總統才發現她是個處女。甘迺迪的貼身幕僚大衛.鮑爾斯(Dave Powers),專門為總統拉皮條,是個淫媒,他為甘迺迪找了數不清的應召女郎和影星到白宮供總統玩性遊戲,開性派對。甘迺迪想要找咪咪睡覺,也是鮑爾斯出面約她。荒淫的甘迺迪有一次和咪咪一起游泳時,竟然叫咪咪「慰勞」一下無精打采的鮑爾斯,咪咪也居然和淫媒口交。又有一次,總統叫咪咪去「照顧」一下他的么弟愛德華,意思是要她去和小甘上床,咪咪沒答應。

咪咪只有暑假才到白宮當實習生,平常在麻州上課時,總統會打電話約她到白宮或是在旅館幽會,甘迺迪總是用假名和她聯絡。咪咪有了總統做密友,膽子大了,有次總統訪問愛爾蘭,在首都都柏林突然接到咪咪的電話,甘迺迪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是她的上司要她在禮拜五上班,她不高興,就從白宮打電話找總統訴苦。結果,總統大怒,因那通電話是經過新聞秘書林傑等人接給總統的,甘迺迪自己偷腥,又怕人聞到。其實,白宮很多幕僚都知道總統與咪咪有染,當年史家戴立克為撰寫《一個未完成的生命》,白宮副新聞秘書芭芭拉.加瑪瑞甘(Barbara Gamarekian)即向他透露咪咪與總統的一段情。戴立克即找到咪咪查證,咪咪說確有其事。

甘迺迪活了四十六歲,一生「御女」無數,他和咪咪最後一次做愛是在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十五日於紐約曼哈頓卡萊爾(Carlyle)旅館,這也是甘迺迪過去和許多女人(包括瑪麗蓮夢露)幽會的地方。咪咪說,總統從來不和她接吻,就是愛玩性遊戲。戴立克表示,在數不清的情婦中,甘迺迪最喜歡的是瑪麗.麥爾(Mary Meyer)。瑪麗的妹妹曾嫁給前《新聞周刊》華府分社主任(後為《華盛頓郵報》總編輯)班.布萊德利(Ben Bradlee),日後離婚。瑪麗的丈夫是中情局特工,她和甘迺迪是「靈與慾的最佳結合」,兩個人既狂熱性愛,又能聊天,程度相當,但瑪麗在一九六四年四十三歲時被殺,案子一直未破。

許多自由派史家碰到甘迺迪就「心軟手軟」。已故史學大師亞瑟.施勒辛格(Arthur M.Schlesinger Jr.)應賈桂琳之邀為她做口述歷史,去年出版後風行一時,但前《紐約時報》自由派專欄作家法蘭克.瑞奇(Frank Rich,已轉至《紐約》雜誌),就痛批施勒辛格所做的口述歷史,「一副諂媚之態」(obsequious)!戴立克為甘迺迪立傳,遇到甘氏的敗德之舉,亦出現了過度包容的毛病和「小罵微嘲」的場面。他從三個角度分析甘迺迪為什麼色到如此飢不擇食、膽大妄為的地步:第一、受父母、地位、嗜好、個性、疾病和朋友等的影響,而使他有了「性飢餓」的大毛病。甘迺迪有次對英國首相麥克米倫說,他如三天沒有女人陪睡,就會頭疼得不得了。第二、甘迺迪的緋聞為什麼沒有被抓到?戴立克認為那是時代使然,甘氏運氣好,如在今天,早就天下皆知。那時雖有不少記者知道總統胡搞,但大家都愛護國家元首,都不願「國醜外揚」。第三、甘迺迪的拈花惹草有沒有影響到他處理國家大事?戴立克認為沒有。戴氏的評斷,即是典型的自由派史家所呈現的「甘迺迪情結」。

甘迺迪以英華之年出任總統,英俊瀟洒,風度翩翩,美麗而又動人的辭藻激勵了世世代代。史家威廉.曼徹斯特(William Manchester)說他為人類留下「一段短暫而又耀眼的光輝」。但在一波又一波的爆料中,又凸顯了甘迺迪醜陋的一面。也許,對任何一個歷史人物的評價,都很難蓋棺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