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9月19日星期三

陳景輝﹕老的垂死,新的未活 ——回馬嶽





馬嶽老師前天談到傳統民主派的老化,說他們擺脫不了1980年代的政黨政治思維(例如以地區工作為最重點),無法回應當下的政治難局,導致選舉失利(主要指民主黨)。我想補充,舊政黨思維中最與時代脫節的,是一套政黨定位公式,即認為政黨的存在純粹是為了反映大多數人的意見。這套公式底下,政黨人不會觸碰敏感和爭議的題目,因而像最低工資、反領匯,甚或近期的拉布,在最初時他們並沒有支持。但今時今日卻無不微調或轉態。老一代民主黨人,就像只願投資大賺利錢的電影投資者,他們的政治表態需要票房保證,決不作任何冒險。這就解釋了,何以他們總是顯得後知後覺,因為事情總是高漲到了一定程度,才看見他們的身影。

今時今日,香港政局面臨巨變,官民信任一路下滑,人們需要政治上的轉變。但面對強硬政府,又該如何改變、怎樣抵抗呢?這方面並沒有現成答案。這時候,泛民陣營中的政治競爭,演化成誰能帶來轉變的競爭。但這又引發出另一些問題。首先,政黨和群眾的關係,不可能是純粹的反映關係。很多時,問題已不是為什麼反對那麼簡單(誰不反對國民教育和幹部治港?),而是如何反對才能夠撼動權力並帶來希望呢?至此,後知後覺式的「純粹反映」已經過時。

倒過來說,先知先覺式的「激進」也不是答案,它只是開擧了戰場,而這遠未足夠,因它很容易被主流社會排擠為「少數人的叫囂」。因此,在兩者之外,我們需要第三條路。學民思潮是一個好例子。最初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人理會這些小朋友在吶喊什麼(先知階段),但運動發展至今,卻成了以廣泛的社會團結為基礎的反對運動。因此,我們既需要一個敢於反對的民主政黨,但更重要是,這種反對要建基於堅實的社會團結。唯有如此,運動才能撼動人心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