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普世追求,但民主的實踐卻是地域性的。一個政府,到底還是要解決特定區域、特定人群的問題。民主政治的實踐,總要建立在一定的本土性之上。
現代民主政治以公民為核心。民主涉及的本土性,就來自這一群有同質性的公民。我們要政府為社會謀發展、謀公義;要公投決定是否建核電站等等問題,都是商議切身的本土事務。沒有一個國家的政制爭議是聚焦在別國事務的。偏偏在過去二十年,香港的日子就是如此浪擲的。
民主觀念,發源自古希臘城邦,本來就是建基於差異和特殊主義的政治文化。但香港的泛民主派到今日還不願意理清自己的意識形態矛盾:他既想爭香港民主,卻又不願面對香港民主必定帶來的本土差異輪廓,同時妄想香港民主的前提就必然是全中國同一步伐的民主。舉一個顯著例子:近月,主流泛民因為心中的「中國感情」,竟然拒絕面對要求中港適度區隔(如奶粉限制出境)的民意。可見他們其實不敢爭取香港人當家作主的民主,寧願不斷迎接必然的失敗,也要爭理想中全中國的民主。
所以他們永遠談表面的選舉制度,卻永遠不談民主的憲政共和內涵。因為談到憲政共和,就必然涉及香港的特殊性、本土性。本土民情就是如此,基於民主精神,你跟不跟?為不為民請命?啊,他就是不跟。老愛國泛民的中國感情,是大到可以令他們否定本土民意的。
憲政共和,是制訂公民和政府的權界和義務,是關於香港政府與香港人的權力分佈和遊戲規則,跟其「民主中國」的大夢可謂完全無關。
台灣在九十年代進行民主化,也馬上要處理本土民意的問題,最後令本土勢力的民進黨實現了第一次政黨輪替。香港的民主改革,也不可能剝離香港的本土性,而取代以無法彰顯地域差異的「民主中國」概念。事實上,民主就是地域主義!憲政共和就是顧好公民。外面的人,貴客自理。
泛民要生存,就要回到香港的主場。香港有自己的路,沒有浪花淘不盡的人和事。香港的民主意志,不是沒有哪個黨哪個領袖就會消失的。
盧斯達 無待堂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