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080,000,000,這由十二位數字組成的數目是7690.8億,配上人民幣作單位,就是2013年 中國全國公共安全開支預算,即是俗稱的「維穩費」。自2011年開始,中國對付內憂的維穩費就已超越應付外患的軍費預算,而今年數字增幅達9.59%,比 起今年軍費預算的7406.22億元人民幣多出287.58億元。
7690.8億元人民幣有什麼意義呢?以13億人口攤分,每人可 獲591.6元,用作扶貧肯定可令過億貧窮戶的生活得以改善;若以100港元兌換80元人民幣計算,就是港幣961,350,000,000元,即 9613.5億港元。早前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宣讀新一年度財政預算案,指香港財政儲備在本月底預計為7340億元,即中國一年的維穩費預算,就已輕易超越香
港累積多年的儲備,足見大國崛起的氣度是何等強盛。
商台名嘴李慧玲上周二(3月5日)於《am730》的專欄透露:「政圈近日傳得最盛的是,十八大後,北京將會認真處理香港傳媒問題。好一句認真處理,目的當然是滅聲,以為藉此可以為梁振英和特區政府施政掃除障礙。但目前流傳版本是軟功而非硬功,用的是銀彈政策」。
如果李慧玲收到的消息可信,用作「認真處理」香港傳媒的銀彈,相信很大可能是來自中國政府撥出的維穩費,香港的傳媒機構能否抵擋這一道軟攻招數呢?
銀 彈攻勢,用廣東話去說白點就是「買起」,既可以是真金白銀的收購,也可以是廣告或商業贊助等種種收益。觀乎香港傳媒生態,兩家免費電視台的新聞部取態常被外界批評過於保守,甚至傾向和諧報道,甚少受到親中人士「關注」,用不着進一步滅聲;至於收費電視,now和有線新聞在撐民主自由消息方面較進取,但滲透率遠不及免費電視,新聞報道亦不是最重點,加上集團還有其他重要業務,如要用利益收編,外界不易看清。
至於電台方面,公營的港台換了鄧忍光當廣播處長後,已屢次傳出整頓的消息,「愛國愛港」人士明言要港台當政府喉舌,公眾則期望港台為民發聲。觀乎港台近年的節目改革,有心人仍在苦撐,但明顯是建制派勢力佔優,只寄望公眾關注可堅持下去。
論政節目 空間收窄
商 營電台的軟攻,大可以用續牌或透過股東力量作出調整。記得去年特首選舉論壇,候選人唐英年在台上爆料,直指另一候選人、現已當選特首的梁振英於2003年 身為行政會議召集人時,政府內部討論應否給予商台十二年牌照,梁振英提出把商台牌照年期縮短至三年。唐英年指摘梁振英提出的建議,是由於黃毓民和鄭經翰等名嘴不停在商台節目批評政府,希望整頓一下,縮短商台牌照是打壓言論自由的手段。
事件引起公眾譁然,梁振英雖已斷然否認,但唐英年的版本早 年已在傳媒圈內流傳,行家認為相當可信,而政府官員或中方人士不滿名嘴節目「煽動民情」,亦都已是公開秘密。正如去年香港數碼廣播(DBC)鬧出停播風 波,創辦人及台長鄭經翰聲稱是受到政治打壓,而不是單純的股東注資爭拗,政府則堅持是內部股東紛爭,拒絕干預。一輪爭拗後,現時鄭經翰於D100有聲台進 行網絡廣播,威力大減。
現時各電台的時事節目已經沒有黃毓民和鄭經翰當盛年代的強大力度,政治組行家常常打趣說,當吳志森都要被叮走,而李慧玲又傳是親中人士的重點不滿對象,就知道香港論政節目的生存空間如何狹窄了,甚至窄得連廣東部分地區都不如。皆因廣東地區許多傳媒人都懂得打漂亮的擦邊
球,正如國內的粵語衛星電視頻道南方衛視都敢於製作《今日最新聞》,主持人「彭彭」(原名彭維納)有譽為廣東三大名嘴之一,在港成名作是前年10月播出佛 山女童小悅悅遭汽車輾至重傷、十八名途人路過不顧的影片,其用語口才實在牽動人心。筆者更推薦的是前年7月動車追尾事故後,彭彭在鏡頭前對官方的種種質 疑,直指意外後匆匆掩埋的不是動車殘骸,而是老百姓的信任;動車意外是以中國的發展速度相撞,事後處理的方法卻反映中國的能力作風和心態。可惜人禍過後就是重點維穩,據說彭彭都受到上層很重壓力。
商譽公信 可予收買
悲哀的是,觀乎香港新聞自由頭上陰霾密布,有形無形的打壓力度逐漸增強,香港傳媒人練習打擦邊球的日子看來愈來愈近了。
另 一項要「認真處理」的媒體,當然是報紙了。李慧玲的專欄提及:「圈中人對《南華早報》近日傳出的收購行動,以至黎智英出售台灣《蘋果日報》後會不會在香港照辦煮碗,難免格外關注。」香港擁有出版自由,誰有資本都可以辦報紙雜誌,商譽和公信力不是一朝一夕建立出來,但卻可以被收買,過往本地報章易手個案時有
發生,而換了老闆就轉了風格,在商言商亦是正常事。
本港多份暢銷報章均有上市,老闆就是公司的大股東,除非他願意放手,否則難以採用敵意收 購。不過,商業世界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所有公司都是一盤生意,等於貼上一個價值,正如電影《教父》的一句名言:「我會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I'm going to make him an
offer he can't refuse.)。當面對無法拒絕的誘惑,就有可能達成交易,而軟攻傳媒相信比強硬恐嚇來得更有效。
記者遭打 責在記者?
從 香港交易所資料搜尋本港報業股市值,當中東方報業、壹傳媒、世界華文媒體(持有《明報》等刊物)、星島集團、《南華早報》及《經濟日報》等六家報刊機構,截至上周五(3月8日)的市值總和是142.19億港元,對比起龐大的維穩費而言,還不足1.48%,而單是今年的維穩費增幅,已是六家傳媒機構市值總和的兩倍,若增幅是用作「處理」香港傳媒,那絕對是無法拒絕的銀碼,所以在這數年間再有報刊易主,也不是什麼新奇事了。
正如熟悉國情的行家所 言,維穩已是國內最大產業之一,養活了數以萬計的「維穩從業員」,髒錢成為貪官惡吏的遮醜布。當一個國家設有一種職業是專門打壓維權者和上訪者,不惜一切監控和打壓輿論民情,對異見者進行漂白或滅聲,那自然會出現數十人封村監視盲人律師陳光誠、整隊人馬有組織地非法禁錮劉曉波妻子劉霞的情況,然後面對鏡頭
膽敢圍毆香港記者,也變成「你懂的」的潛規則,因為犯賤者該打。
荒誕嗎?這就是獨有國情,畢竟維穩也要講「業績」,在鏡頭前表現勇猛一點, 被港傳媒批評得兇狠一點,說不定還會發下獎金呢!香港記者到國內採訪,入了鄉,的確要知道當地「習俗」,至於是聽話依從抑或奮力反抗?如何才能取得最大效益?拳頭在近,面對無賴,採訪錦囊就是「執生」二字,平安歸來才算贏,無奈。不過,更可恥的是,部分香港政棍竟把捱打的責任推諉到香港記者「不懂習俗」、
「不識趣」之過。看來軟攻之後,硬攻亦不遠矣。
傳媒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