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5月23日星期四

茂斯 : 頹 喪 與 茫 然




廉 政 公 署 創 立 近 40 年 , 其 金 漆 招 牌 之 閃 耀 , 乃 至 內 地 百 姓 每 聞 其 名 , 必 肅 然 起 敬 , 油 然 生 羨 , 然 後 顧 盼 自 憐 , 哀 舉 國 之 貪 腐 , 如 明 末 之 頹 喪 , 又 恨 又 怕 , 知 識 分 子 既 憂 且 茫 然 。

連 日 來 , 前 專 員 湯 顯 明 一 系 列 涉 貪 腐 問 題 , 引 爆 出 廉 署 歷 來 最 大 危 機 。 內 地 網 民 熱 烈 討 論 , 不 少 人 難 以 置 信 : 「 天 啊 ! 這 是 廉 政 公 署 ! 」 、 「 ICAC 也 要 送 禮 請 客 ? 」 「 一 涉 及 到 內 地 官 場 , 歪 風 邪 氣 就 全 來 了 ! 」

在 廉 政 危 機 的 頭 一 個 星 期 , 廉 署 面 對 媒 體 的 揭 發 , 抱 持 相 當 開 放 的 態 度 , 起 碼 比 起 不 少 香 港 的 政 府 部 門 積 極 得 多 , 他 們 連 日 確 認 幾 點 湯 任 內 的 揮 霍 個 案 。 不 過 , 不 少 讀 者 和 網 民 都 留 意 到 , 湯 顯 明 離 開 了 , 但 他 的 陰 魂 還 在 , 否 則 堂 堂 廉 政 公 署 , 怎 會 給 出 「 食 品 不 是 禮 物 」 的 定 義 ?

這 個 定 義 雖 然 細 微 , 但 蘊 含 意 義 極 大 。 從 文 字 層 面 , 它 否 定 了 中 華 民 族 數 千 年 來 對 禮 物 的 定 義 , 從 肅 貪 層 面 , 它 顛 覆 了 廉 署 執 行 處 向 來 的 執 法 標 準 。 如 果 這 個 定 義 成 立 , 那 麼 , 等 於 以 廉 署 之 名 公 告 天 下 , 以 後 輸 送 利 益 , 可 以 不 送 金 子 , 專 送 食 品 , 鮑 魚 、 燕 窩 、 魚 翅 、 拉 菲 , 因 為 這 個 標 準 是 廉 署 自 己 定 下 的 。

誰 給 出 這 個 現 代 漢 語 詞 典 和 古 代 說 文 解 字 , 都 找 不 到 的 荒 謬 定 義 ? 現 任 專 員 白 韞 六 和 廉 署 都 沒 有 進 一 步 思 索 , 定 義 者 的 動 機 及 其 意 圖 , 之 於 湯 顯 明 涉 貪 腐 地 圖 之 中 的 位 置 和 角 色 。 此 人 為 何 要 冒 險 下 此 定 義 ? 一 、 是 有 人 研 究 文 字 學 有 新 發 現 ; 二 、 是 在 全 港 最 廉 潔 的 地 方 工 作 多 年 後 , 仍 真 心 相 信 荒 謬 的 「 食 品 不 是 禮 物 」 ; 三 、 是 有 人 要 替 湯 顯 明 遮 掩 更 多 的 涉 貪 腐 資 料 。

不 少 愛 護 廉 署 的 賢 達 紛 紛 發 言 , 不 斷 有 廉 署 內 外 的 人 向 媒 體 告 密 揭 發 , 證 明 我 們 的 廉 政 機 關 丹 田 底 氣 仍 在 , 不 少 廉 署 中 人 , 對 湯 顯 明 系 統 的 問 題 , 咬 牙 切 齒 , 劃 清 界 線 , 謂 : 他 不 是 我 們 自 己 人 。 深 圳 河 對 岸 的 網 民 近 日 仍 留 言 說 : 「 河 對 岸 勝 在 有 ICAC 。 」 大 家 都 肯 定 , 廉 署 需 要 的 不 是 大 崩 塌 , 而 是 需 要 精 確 的 手 術 切 割 , 把 腫 瘤 病 毒 清 除 乾 淨 , 繼 續 引 領 香 港 上 路 。

幾 個 星 期 過 去 了 , 廉 政 危 機 依 舊 , 廉 署 對 待 媒 體 的 提 問 , 由 開 放 透 明 , 逐 漸 轉 為 關 門 拒 客 。 現 代 的 網 民 留 言 , 就 如 古 代 的 童 謠 , 唱 出 時 弊 , 也 指 點 未 來 : 「 雷 洛 的 案 例 就 永 遠 的 不 會 發 生 。 」 「 這 是 香 港 正 式 衰 落 的 夕 陽 餘 暉 。 」 兩 句 預 言 , 誰 能 猜 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