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英座下頭號愛將,曾擔任其競選辦主任的行會成員張震遠,所創立的香港商品交易所,被證監會和警方商業罪案調查科調查,更有人因被懷疑在案件中行使假文件而被捕。事件為梁振英本已敗象紛呈的政局,再投下一枚深水炸彈。
「現時無債務」會否又是「語言偽術」﹖
案件的更多細節有待調查後進一步披露,但按已知資料來看,有心水清的專欄作家便計算過,張震遠在商交所輸掉的錢已達他100年的薪金,那麼究竟他的錢是從何而來呢﹖因為其敏感背景,讓事件蒙上一層神秘色彩。有關其債務問題,他的說法也前後不一,上周六向《明報》「承認個人有欠債」,但到事情鬧大,翌日再發表聲明,卻說「他及商交所現時並無任何債務」。但所謂「現時並無任何債務」,會不會又是梁營中人一向擅長的「語言偽術」﹖這可能視乎如何在「債務」兩個字上面「捉字蝨」?「現時無」亦並不代表他過去沒有借過錢。有待解開的謎團可謂「一籮籮」。
這裏並不是吹毛求疵,須知道行政會議屬最高決策機構,還掌握很多機密和敏感資料,一旦當中成員因財困和負債,而被人要脅、勒索,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這已經不是個人私隱問題,而是牽涉重大公眾利益。再者,如果牽涉沒有計息的巨額貸款,已可以構成一種利益輸送。就算是紀律部隊,如果欠下債務,都要向上申報,並且仕途一定會受到影響,怕的就是會被有心人要脅。如果紀律部隊尚且如此,對於位高權重的行會成員,是否應更加嚴格?否則的話,豈非「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更何,如今更牽涉商業罪案調查科的調查,以及行使假文件,情更加嚴重。
為何要起用一個又一個「潛在炸彈」﹖
由麥齊光、林奮強、劉夢熊,再到今次的張震遠,梁班子屢屢出事,而且情一次比一次嚴重,梁振英能否知人善用,已被廣泛質疑,這裏牽涉的不單是能力問題,還牽涉誠信問題。有關張震遠和商交所的錢銀瓜葛,在政圈已經廣泛流傳了好一段時間,連筆者這個局外人在兩個月前已聽聞有關傳聞,那麼梁振英是否一直懵然不知呢?如果知道的話,那麼為何還在不足一個月前還違反政府一直的「六六指引」,委任已屆滿6年任期的張繼任市建局主席?再者,在張入閣時,他有否在品格審查中交代他的財務尤其是債務狀呢?梁究竟幾時知道張的錢銀瓜葛呢?他有否在知情的情下,仍因為各種利益和酬酢原因而堅持起用張呢?
梁振英重用的人,很多都屬頗具爭議的人物,結果上回劉夢熊給ICAC調查,今回張震遠的商交所又給商業罪案調查科調查,劉夢熊可以事後「扮作唔熟」,但張震遠則根本無法切割。早知如此,那麼為何當初還起用這些「潛在炸彈」呢?原因不外乎梁根本無人可用,主流建制以及精英階層根本不願意出山相助,這與梁待人處事的作風有關,這麼多年沒有幾個朋友,再加上當選後,從「僭建門」開始連串負面新聞纏身,誠信備受質疑,有識之士根本不願與他為伍,結果只能拉雜成軍,埋下今天的炸彈。
損兵折將後更舉步維艱
在政府高層內部,有所謂「Team A」、「Team B」的叫法,指的是幫助梁振英進行政治、公關工作的兩套班子,「Team A」是政府正式編制中人,如特首辦、新聞處等,而「Team B」則是梁振英自己的親信,幾位嫡系「梁粉」,再配合外出以基金作為幌子的一個班底和機器,在「Team B」中張震遠擔當近乎「地下幕僚長」的角色,在某些報章的著名政情專欄,便屢見張震遠「吹風」的「手指模」。今次張中箭下馬,更讓無人可用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有趣的是,幾乎同一時候,爆出新聞統籌專員鄧惠鈞辭官歸故里的新聞,在這多事之秋,有人詮釋為「春江水暖鴨先知」、「率先跳船」,也有人形容為「不甘未受重用」。其實不少政情版的前線記者以至中層採主都曾反映,鄧上任至今對他們一直不瞅不睬,極少覆機,較前朝的情更為惡劣。或許鄧能夠籠絡到少數傳媒老總,但這樣的做事方式已經嚴重落伍,脫離時代,只會讓自己在新聞戰線變得異常被動。
不過當然,就算政治化妝,都不能化腐朽為神奇,東施始終難以化妝成西施,當梁振英負面新聞纏身,每次見到記者都裝作視若無睹,記者大聲提問時都裝作聽而不見,特首與記者關係陷入回歸後冰點時,我相信沒有那位仁兄仁姊當新聞統籌專員時能夠回天有術,畢竟今天的梁振英,連他當初說慣的口頭禪「開誠布公」也懶得再講,一個原本眉開眼笑、和藹可親的選舉黑馬,今天已變成一個面無表情、陰沉冷漠的「過海神仙」特首,我相信沒有哪個新聞統籌專員能夠修補他與記者間的關係。所以,鄧惠鈞離去與否,相信對梁班子的新聞工作沒有多大影響,只會在觀感上,增加梁班子無人可用、分崩離析的印象而已。
蔡子強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