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零一七年「普選」行政長官事宜，香港朝野還未正式討論，中共已經三令五申，重重設限，務求把選舉操於掌上；香港民主黨前主席李柱銘不忿，提出彌補辦法，務求重重限制之下，民主派仍可競選。這等於接受普選限制，民主派內批評之聲四起。李柱銘馬上收回建議，向公眾再三致歉。
中國人和中共談判，向來是國人一再退讓，直到無可再退，陷入絕境；而中共則一再毀約，直到協議有等於無，形同廢紙。當年的國共和約是如此，今天的香港《基本法》也是如此。當然，中共要你讓步，總是振振有詞；要違背協議，也總是氣壯如山。
《隋書》卷七十四載：幽州總管燕榮「貪暴放縱」，喜歡鞭笞部下，有一次，見路旁有荊棘，堪作刑杖，就抓個部下來試試。那部下喊冤，自言無罪，燕榮答應他說：「後（日後）若有罪，當免爾（免打）。」後來，那部下偶犯小過，將要受杖，就請燕榮遵守諾言。燕榮振振有詞說：「無過尚爾（沒有過錯尚且要打），況有過邪！」又打了他一頓。燕榮對協議的態度，和中共了無分別。只是隋文帝發覺燕榮虐毒貪污，就召還京師賜死；中共上下卻都是燕榮，沒有文帝。
李柱銘這位民主黨第一任主席，使我想起繼任的何俊仁、劉慧卿。
二零一零年，何、劉等悄悄和中共談判，議定「投票可以普及，競選則須經預選」的立法會功能組別選舉原則。當時，李柱銘反對，民主派之內，不少人也都期期以為不可。何、劉卻置若罔聞，還說「投票普及」，更多人可以投票，選舉自會「由量變到質變」，變成真正民主選舉。現在，三年過去了。我們只見中共的「行政長官普選」諾言變質，變成也是「投票可以普及，競選則須經預選」，而預選當然由中共操縱。何、劉不但沒有引咎自責，還對批評者反唇相譏。劉慧卿最近就說，當年和中共秘密談判，「是必要和負責任的政治行為」。
去年，民主黨參加立法會地區直選，選民望望然而去，結果原有的七個民主黨議席，只有四個得保，原因清楚不過。
唐朝韓縝出鎮長安之初，一改慣例，要屬員每五天參見一次，屬員都引以為苦。有一天，他看到屏風上寫了一首詩，諷刺他像做皇帝：「五日一庭趨，全如大起居。相公南面坐，只是欠山呼。」韓縝想想，向大家道歉說：「却是我錯了。」不是見過劉慧卿等的表現，我不會明白韓縝「却是我錯了」五字，為什麼贏得時人歎服（《夷堅志》卷十六）。
「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這句中國古訓，韓縝和李柱銘都總算做到了。
古德明 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