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4年11月9日星期日

李啟迪對黃之鋒的回應



編按108日周六晚上,金鐘晚上集會時,一班自發發起於下午搬鐵馬重新封鎖海富天橋出入口行動上台解釋時,被大會糾察阻擋,一度產生混亂場面。其後,香港大學學生李啟迪﹝圖右﹞終於被安排與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對話,解釋事件始末,更批評雙學不支持市民的行動。當晚凌晨,黃之鋒於個人facebook,回應大台衝突事件,詳見〈黃之鋒fb:對今天(118日)金鐘大台衝突的回應〉一文。下文為曾任香港大學學生會學苑編輯的李啟迪,就黃之鋒的回應全文。)

感激所有為香港付出的人,也感激黃之鋒同學
昨日,機緣巧合之後,有一次和黃之鋒同學對話的機會,他所顯露的大將之風,是一般同學所不及的。誠然,昨日對話的背景是由於一部分想行動升級的市民 和大台義工、糾察有爭執而出現。對昨日發生的事,對昨日發生的事,或許難在傳媒的簡短報導中得知全貌,故撰文一則,解答各位心中的疑問。或許不少人覺得昨 晚的爭執是顯露了行動路線分歧極大而不可調和,我卻認為這是對話的良機。

為甚麼要進行升級行動?
昨日晚上六時許,有十多名市民搬鐵馬和垃圾桶阻塞海富天橋的政府總部出入口,打算藉封鎖入口,癱瘓政府總部的運入,達致升級效果。後來一小時內,最 多曾有一百人加入,但是在市民人數不足之下,警方快速移走障礙物。幾日前,曾有人在網上論壇和社交網絡提出於三時在動植物公園集合,準備下一波的升級行 動。相信大家都知道,三時之前,警方已有大量警力封鎖了動植物公園,故原定參與行動的市民頓失目標。後來轉到海富天橋,以另一方式嘗試升級,相信是大家都 不願放棄難得聚集了的人數而放手一試。
雨傘運動/革命進行至今,已一月有餘。當初由絕望到爆發,由分散到團結,不得不感謝黃之鋒同學。他於九月二十六日,振臂一呼:「重奪公民廣場」,與 百多名學生挑戰高牆,衝擊了政府總部。他的勇氣為寸步難行的民主運動開拓了新局面,每一位香港市民都應該感謝他的貢獻。其後,一直佔領,到九月二十八日十 多萬市民抵禦催淚彈,再轉變成金鐘、旺角、銅鑼灣三地的佔領區,就成了今天的局勢。途中經歷過學聯同學與政府對話,也經過三番四次警察和反佔領人士的清 場。事實是,我們能堅持下去,但還未看到民主的曙光。政府毫不讓步,反映他們能承受道路被佔的壓力。唯有更大的壓力才會令政府才有機會讓步。
不進行升級的顧慮,可能是害怕運動失去民意。岑敖暉同學曾提及可能有五十萬以上的人反佔領,希望爭取他們的支持。依我看來,任何行動皆不可能獲得所 有人同意。即使民主已成普世價值的今天,依然有不少人指民主只是西方價值,是西方侵略中國,策劃顏色革命的工具。爭取公民提命,廢除功能組別的對參與佔領 的市民來說,訴求無比清晰。很多市民不甘困守街道,在疲倦中落敗。行動升級是重新匯聚運動士氣和加大對政府壓力的手段。
所以,大家都不應該指責打算升級行動的人是「鬼」,是共諜。當權者多次派出外圍組織嘗試搗亂,大家都能很清楚的認清他們。每一個嘗試升級的市民,都 冒着被打和被捕的風險。至今已有多人被逾三百人被捕和無數的人受傷,有人在暗角被打,也有盤骨碎裂。難道他們是「鬼」嗎?不可能是。他們冒險,是和黃之鋒 同學和學民思潮、學聯在九月二十六日突擊公民廣場一樣,是希望為運動開一番新局面,令我們向民主走近一步。

昨晚在金鐘演講台附近發生了甚麼事?
昨晚九時許,海富天橋已被警察移除所有障礙物,升級行動沒有達到效果。我覺得若然主張行動升級的人和主張留守的人有對話的機會,會能釋除誤解,從而 為行動凝聚更大的能量。我起初隻身到演講台,提出希望排隊發言,向金鐘集會的市民闡釋一下為甚麼行動應該升級。一名糾察指今天的排程很滿,我是沒有機會發 言的。我再問有沒有機會在更後時間發言,他則說大台拒絕我的發言。後來一些來自天台上,曾嘗試升級行動的市民也來到演講台附近。周遭的大台糾察便立刻非常 緊張,紛紛以對講機傳達有人正要搶咪,攻陷大台。我和幾名市民立刻被兩重的大台糾察包圍,寸步不能移。其他曾在海富天橋行動的市民則被大台義工推至很遠。 圍困我的義工朋友們對我並不禮貌,我嘗試解試我不是搞事分子,也多次被打斷說話。為了解開困局,我提出希望找到黃之鋒同學對話。糾察們答應這個要求,但過 了十數分鐘依然沒有回音。

此時,黃之鋒同學到演講台上發言。我唯有高聲呼叫,請求他的協助。在他演講完畢之後,大台糾察們終於讓出一條路,讓我走到演講台後方找到黃之鋒同 學。那時已經是十時十五分左右,他說大台已經關閉,請我和他在記者面前對話。我向他講述剛才在演講台附近受到的不禮貌待遇,和有一些希望行動升級的市民希 望能與金鐘的集會市民對話,減少分歧。黃之鋒同學回答到他不知道我為甚麼會被圍困,也說我應該早點打電話聯絡他。我只好說我已經多次嘗試聯絡他了,包括打 電話、請大台糾察代為聯絡、和在遠處呼叫他。我相信他是樂意對話的,只是黃之鋒同學事務繁重,普通一位市民很難聯絡到他而已。他最後向我和參與升級的市民 道歉,承認大家都不是「鬼」和共諜。

為甚麼大家應放下山頭主義?
昨晚的經歷中,聽到很多令人覺得運動無法圍結的詞句,例如「你們旺角人,我們金鐘人……」、「我們大台有自己的決定」、「大台已經拒絕了你們,為何 你們還不離去?」、「你是那個組織的?」、「這裏是我們的地頭……」等等。這些詞句都顯示,我們可能已經走進了山頭主義,各自為政的陷阱,這對運動都進行 沒有幫助。在回答「你是那個組織的?」這個問題,我感到頗為困難。雖然曾於去年擔任過香港大學《學苑》的編輯,也有在《本土新聞》和其他媒體投稿,但真的 沒有參加過任何組織或政團。我只好回答我是香港大學三年級學生。我想很多參與運動的市民都一樣,不是任何組織或政團的成員。大家都在社會上不同的崗位為香 港服務,當中有工人、醫生、學生、律師、店員、教師、商人、公務員、銀行家、家庭主婦、司機、導遊、地產經紀、學者,和更多在各行各業就職的人。或許大家 都有不同的政見,對社會事務有不同程度的參與。在參與社會事務上,我只有花了一些時間研究論述,探討本土議題,其餘時間都只是上課學習,沒有在甚麼社會運 動走到前線。黃之鋒同學、學民思潮、學聯的同學,還有其他組織,還有所有為香港付出的人,對爭取香港的民主、自由和法治,都是勞苦功高的。

究竟不同組織、不同的黨派鬥贏了別人,爭取更多發言權,又有甚麼得益呢?是否會有更多議席及捐款?我認為這一切在民主來臨之前,都是沒有意義。我希 望大家放下各方的爭執、偏見、標籤及捉鬼行為,我們大家都是香港市民,希望總有日獲得普選,我們的每一個堅持、行動及升級,都會令我們更接近目標。只有眼 前路,沒有身後身。爭取民主的道路非常艱難,希望大家可以堅持下去,無分彼此。大家都是香港人,我們最後,都一定會得到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