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4年4月2日星期三

古德明: 香港已矣,台灣怎樣?



《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在台北激起的反對浪潮,三月三十日化為五十萬民眾堵塞凱達格蘭大道,包圍總統府。中共《文匯報》隨卽發表社評,抨擊「違法暴力,大規模街頭抗爭的歪風,破壞社會安定」。

而在香港,大陸官商鈔票源源湧入,買去香港人珍惜的老店小店以及典章制 度,還買去香港人不做奴隸的基本權利,終於激起仇恨大陸客的情緒,每逢假日,就化為零星的街頭遊行。中共新華社一月三十一日發表評論,譏笑港人不知好歹: 「香港食物、人才輸入以至做生意,統統仰賴內地。」

《新唐書》卷一六三有一個小故事:宣宗年間,白敏中任宰相,吏部侍郎孔溫業上書,求改任地方官。白敏中絕對算不上舊中國賢相,但也知道在朝君子求外遷,是朝政未善的徵兆,向同僚說:「吾等可少警。孔吏部不樂居朝矣。」

現在,中共以經濟為絲,貿易為鈎,貧黎膏血為餌,臨海南釣香港,香港小民 攢眉蹙額;東釣台灣,台灣百姓憂形於色。中共上下還有一點中國傳統道德,就應瞿然相顧說:「吾等可少警。港、台之民,不樂與我交通矣。」但中共不可能有那 樣的自省。他們只知道抓權攫金,只會怒斥反對者為「暴民」。舊中國人從來駡的是暴君,新中國傳播界駡的却是「暴民」,儘管這些暴民手無寸鐵,任由統治者隨 意剿殺。這「暴民」一詞,可謂極盡中共現代漢語之妙。

唐高祖李淵起兵逐鹿之初,突厥始畢可汗遣柱國康鞘利到太原謁見,並攜來好 馬千匹。當時李淵正要戰馬,但只買其一半。有義士打算自破家財,全部買下,以供軍需,李淵却不同意,說要提防胡人欲壑難填:「彼馬如羊(其多如羊),方來 不已,吾恐爾輩不能買之。胡人貪利,無厭(滿足)其欲。」(《大唐創業起居注》卷一)中共官商的鈔票,就如當年突厥的肥馬。香港、台灣愛一時的錢財,以後 就要受制於中共無窮的欲望。而中共之視港、台、大陸,也正如突厥之視李唐。香港已矣,台灣怎樣,則要看台灣朝野有沒有李淵的識見。

中共的貧黎膏血香餌,一旦吞下,將來一定要百倍奉還。上月下旬山東平度市 傳來的一段小新聞,可為例證:平度市共幹要取村民耕地,有暴民不答應,搭起帳篷,守護僅有的財產,一天深夜,遭人和平理性的放火燒死。放火者體現了習近平 的重要指示:「為了捍衞社會主義偉大旗幟,必須主動出擊,搶奪陣地,敢於亮劍。」

誰說平度市的故事,不會在香港、台灣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