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7月12日星期五

張彧暋﹕香港之謎



暑期到日本做田野研究,順道跟相熟的日本評論人與學者在書店對談,討論亞洲的文化想像力。來日本大眾媒體對香港的印象,稀薄得厲害,跟本地電視一樣,寧願關心埃及也幾乎沒有報道過七一遊行的事情。而且在日本,中國與香港不分,大概就快連殭屍先生也以為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呢。如果是你,面對日本幾十位現場讀者與幾百名收看直播的日本觀眾,你會怎樣介紹香港,又怎樣講關於中國的事情呢?

消失的香港視點

來意外,日本國關心的各種中日關係話題,如釣魚台問題、教科書與歷史問題,想來都是香港人的戰績。日本聽眾覺得最為搞笑的,他們覺得中國共黨所引發的問題,其實是香港人40多年來所搞出來的,結果讓愛好和平的北京政府吃了大死貓。而這些中國右翼分子,又跟日本人想像的不同,竟然是愛好自由民主、討厭中共,更有些反美帝托派。其實解釋起來不太難,最重要無非是被各種國家概念所綁住,以為國家上上下下全部都是不變的文化整體,而且也不明白羊頭狗肉的道理。

當天與筆者同場討論、本欄也曾介紹的歷史學者與那潤所寫的《中國化的日本》,翻譯本剛在國出版。所謂的中國化,其實是以宋朝為藍本,中國的制度根本,就是偏向政治集權,沒有什麼獨立的政治個人,但經濟卻自由放任。相對西方,則兩樣同樣重視。而日本則以中間集團(譬如公司、學校之類)為主,他稱之為江化。因此,比較三個社會的制度,其實是不斷受到前人制度的影響,而偏向不同選擇。

不過最為有趣的點子,則是日本近代,常常以為走西洋化的路,其實在搞中國化,也就是希望搞中央集權,將個人依附到政治權威,搞混價道德與政治。可是,由於日本太喜歡將江時代那套以小團體為主、生活一切安定的感覺,結果才搞得不中不日。因此,對日本人來,要了解中國不太難。

擁抱政治自由的個人

問題是,無論對日本、對中國,香港都是一個搞不明的地方(相反亦然)。香港社會的基礎,就是除了經濟自由外,獨立、自由的個人也是前提。而其他世界社會的價,香港也貼得比較近。雖然這些以人權、自由、透明度、多元性等價,來自西方,但與其稱呼叫什麼西洋價,不如是世界價吧。

這樣一來,日本與中國,跟香港之間就存在很大差別了:我們把獨立的個人放在首位。而當今香港社會面對的,就是中國化的壓力,要求以政治的自由個人,換取經濟的利益。正是這點,中國與現代世界的根本衝突,正在香港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