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2年1月12日星期四

陳之嶽:新書揭美第一夫人干政幕僚離職

 
《紐約時報》資深記者肯特推出新書《奧巴馬夫妻檔》,大爆美國第一夫人蜜雪兒不為人知的故事。揭露蜜雪兒弄權,屢與白宮高級幕僚起衝突,導致多人求去。蜜雪兒表示,住在白宮太痛苦,外面的人都在等著看第一夫人出洋相。

美國第一夫人干政弄權的歷史,又在奧巴馬的白宮重演!

奧巴馬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日入主白宮後,不斷傳出第一夫人蜜雪兒奧巴馬(Michelle Obama)(又譯米歇爾)頻頻更換第一夫人幕僚長之新聞。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國會期中改選民主黨慘敗前後,一批白宮高級幕僚紛紛離職,外面的人都認為是民主黨敗選後白宮人事改組,無可厚非。

但《紐約時報》華府分社資深女記者茱迪肯特(Jodi Kantor)於一月十日推出震撼美國政界和媒體的三百五十九頁新書:《奧巴馬夫妻檔》(The Obamas,Little, Brown),書中爆料白宮高級幕僚的接連求去和整個幕僚團隊的改組,皆為強勢第一夫人蜜雪兒的主意。



今年還不到四十歲的肯特,一九九六年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在哈佛法學院讀了一學期後輟學,到網絡媒體Slate做記者。其時,她寫了一封信給紐時自由派專欄作家法蘭克瑞奇(Frank Rich),表達了她對紐時藝文版的意見。瑞奇過去曾做過紐時百老匯劇評家。經由瑞奇的引薦,紐時總編輯霍維爾雷恩斯(Howell Raines)即聘肯特為週日《藝文和休閒版》主編,當時肯特才二十歲出頭,成為紐時最年輕的主編。

二零零七年起,肯特對奧巴馬夫婦展開一系列訪問,她認為奧巴馬是民主黨問鼎白宮的黑馬。在採訪奧巴馬夫婦系列中,肯特發掘一些未曾報道過的內幕,如蜜雪兒祖先曾是奴隸。以及與奧巴馬夫婦關係極為密切的牧師耶利米賴特(Jeremiah Wright)是個仇視白人的種族主義者兼黑人民族主義者。後來,奧巴馬夫婦切斷與賴特的關係。在二零零八年選戰中,奧巴馬夫婦與賴特鬧翻的消息是一樁大新聞,奧巴馬還曾為此事發表了擲地有聲的種族關係演說。此後,每逢政治危機,奧巴馬即發表扣人心弦的演說以扭轉劣勢,成為「言論治國」模式。

肯特在《奧巴馬夫妻檔》中透露,奧巴馬二零零八年十一月初當選總統後,蜜雪兒不願隨丈夫搬進白宮,寧願和兩個女兒住在芝加哥。奧巴馬於二零零四年當選伊利諾州民主黨聯邦參議員後,即一個人在華府租房子過「單身生活」,週末和假期始返回芝加哥探視妻女。

蜜雪兒對身份敏感

肯特說,蜜雪兒不久即改變主意,決定搬進白宮,但她很不喜歡參加第一夫人必須主持的一些政治活動,亦不習慣華府的社交生活。同時,蜜雪兒對自己身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黑人第一夫人的角色,頗為敏感。她說,外面的人都在等著看黑人第一夫人鬧笑話、出洋相。蜜雪兒本來就是一個對自己身份敏感的人,就讀名校普林斯頓大學時,她即組織黑人社團以挑戰種族主義色彩濃厚的普大校園文化。

蜜雪兒逐漸熟悉白宮的運作之後,把注意力轉移到她丈夫的施政表現和幕僚作業上面。蜜雪兒不但不滿白宮幕僚團隊,甚至亦看不慣丈夫的領導風格,認為他與外面太隔絕,缺少戰略思維。蜜雪兒最不滿的人是白宮幕僚長拉姆伊曼紐爾(Rahm Emanuel)和白宮新聞秘書兼發言人羅伯特吉布斯(Robert Gibbs),但蜜雪兒從未當面指責他們,亦未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她總是透過總統向他們表示不悅和不滿。二零一零年一月,麻州補選聯邦參議員以填補因腦癌辭世的愛德華甘迺迪的遺缺。民主黨候選人、現任麻州檢察長瑪莎柯克利(Martha Coakley)卻因輕敵而輸給當過裸照男模的共和黨聯邦眾議員斯科特布朗(Scott Brown),使民主黨喪失了小甘迺迪已盤踞半世紀的參議員席位。蜜雪兒認為白宮幕僚沒有認真策劃助選,在參議院正準備審議奧巴馬推出的全民健保改革方案的重要關頭,使民主黨失掉參議院寶貴的一席。

白宮發言人罵蜜雪兒

美國媒體都把總統和家人居住的地方稱為白宮東廂(East Wing),而稱總統和其幕僚辦公場所為西廂(West Wing),以蜜雪兒為首的東廂團隊常和西廂的伊曼紐爾與吉布斯鬥法。與奧巴馬夫妻有深交的女黑人、白宮資深顧問華茉莉.賈拉特(Valerie Jarrett),居間當傳話人兼調解者,但因角色曖昧而常與西廂幕僚衝突,尤其是吉布斯。有一次,吉布斯獲悉法國第一夫人卡拉.布魯尼.薩科奇(Carla Bruni-Sarkozy)告訴一本新書作者,她在白宮作客時,蜜雪兒曾向她訴苦說,住在白宮太痛苦了(hell)。吉布斯採取緊急措施,請求法國總統府出面否認,並要求出版社刪除這句話,從而使蜜雪兒避開外交尷尬。為此事,吉布斯和賈拉特大吵特吵,吉布斯甚至在開會時破口大瘗蜜雪兒。

肯特新書撼動美國政界與媒體之際,白宮突然在一月九日宣布幕僚長比爾.戴利(Bill Daley)下台回芝加哥,而由白宮預算局局長賈可布.陸(Jacob Lew)接任幕僚長。戴利出身芝加哥政治世家,其父理察.戴利曾任芝加哥市長多年,是個有名的霸氣市長。一九六八年民主黨總統提名大會在芝加哥舉行,反對越戰人士與警察大打出手,戴利以鐵腕鎮壓抗議份子。其子理查(與父同名)亦曾做過芝城市長,去年下台之後由伊曼紐爾接任市長。伊曼紐爾在二零一零年辭卸白宮幕僚長職位,回老家競選市長獲勝。一月九日臨時向奧巴馬提出辭職的比爾.戴利,在克林頓時代做過商務部長。他接替能幹、脾氣暴躁、滿嘴髒話的伊曼紐爾,出任幕僚長僅一年時間,表現欠佳,許多民主黨人認為奧巴馬挑錯人了。每次都在記者會上帶著笑容的吉布斯,已在二零一一年年初下台。

蜜雪兒熟悉白宮的環境和華府的政治文化,以推動軍人家屬福利、促進兒童減肥等為其主要工作。但她也達成了白宮幕僚換血的願望。奧巴馬入主白宮三年來,白宮人事變化不斷,蜜雪兒在幕後扮演了「隱形推手」的角色。蜜雪兒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她丈夫越做越好,能連選連任。

夫人干政先例不斷

事實上,美國總統史上不乏干預弄權的第一夫人。如三、四十年代的小羅斯福夫人伊蓮娜(Eleanor)常出外考察、調查民瘼,俾向總統提供建議。又如民主黨總統卡特的夫人羅莎琳(Rosalynn),過度關心政事,甚至出席內閣會議。近年被共和黨人奉為神明的共和黨總統列根,其夫人南茜(Nancy)與第二任白宮幕僚長唐諾.黎根(Donald Regan)常發生衝突,她指控黎根掌控總統,黎根則指責南茜庸人自擾。南茜並請了一名女占星家為其丈夫看星象,確定何時可以外出、何時發表演說等,成為八卦媒體最大笑料。民主黨總統克林頓夫人希拉里,則以強力干政、攬事出名。當年競選時,克林頓夫婦即以「買一送一」做號召,表明希拉里將扮演「共同總統」的角色。克林頓推動全民健保方案時,即靠希拉里主打,在國會受到重挫後,希拉里始退出權力圈。強勢的希拉里搬進白宮不久,即公開表示她不可能像一般家庭主婦一樣待在家裏烤蛋糕、烘餅乾,她要做大事。

經過一段不習慣、不適應、不滿意的過程,哈佛法學院畢業的第一夫人蜜雪兒,已在白宮立定腳根,找到了定位。

她最大喜好是買昂貴衣服,以及利用第一家庭特權坐空軍專機到海外度假。她最滿意的是她一步步實現了改造白宮行政系統、幕僚作業的文化,使他們能夠配合總統和第一夫人的要求,她變成一個精明的政治玩家。她目前的最大願望是協助丈夫在今年十一月大選時獲勝,讓他們能夠再當四年白宮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