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1年12月28日星期三

王亭之: 王亭之三鞠躬何文匯





一鞠躬!

何文匯認為,由於宋代以前的韻書殘缺,因此便只能用宋代修訂的《廣韻》為語音標準。這個說法,可以移用他批評王亭之的說話來評價他,即是:「匪夷所思,勇氣有餘,學識不足。」

假如像他所言,便須肯定:第一,從古以來,方言都要依官訂的韻書,韻書一經修訂,全國百姓便立刻要依從,以前沿用的語音全部作廢。第二,韻書的編訂,不必跟隨當時的語音,而由幾個修訂的人釐訂老百姓的發音,然後再經皇帝肯定,不遵從者殺無赦。倘若情形不是如此,廣府話便必然會保存《廣韻》出現之前沿用的音韻。那時沒有新聞部,亦沒有何文匯,因此絶對不能用蠱惑、蠻橫、無恥的手段來影響教師、學生、與及一些無知的所謂文化人、教育界。

何文匯的無恥在於故意將「約定俗成」硬稱為「習非勝是」,由是否定語音約定俗成的正確性,因此有些人以為,原來他們的父兄老師都讀錯語音。何文匯在推銷他的病毒音之前,先批評所謂懶音,於是傳媒率先附和,及至他推出病毒音時,傳媒受了他混淆視聽,他的病毒音便能順利地推銷給傳媒。何文匯在出書時,先打起「平仄入門」的招牌,暗暗推銷病毒音,然後才公然推銷他的「粵讀」。兩次偷偷摸摸,足見他其實胆怯,那時還未「勇氣有餘」,只是「學識不足」。

現代的廣府話,於民初經音韻學家數次調查。何以要調查?因為不調查便不知道廣東人所用的語音,正因為他們承認這些語音,所以他們才要調查、認識。若照何文匯的做法,那時的音韻學家,只須拿著一本《廣韻》,便可以指手畫腳,出「反切」的字典、字彙。因此當時的音韻學家,才會說,廣府話有六個時期的中原音韻,他們並不認為有了《廣韻》,《廣韻》以前的音韻就成錯誤,這才是客觀的態度,才是對「約定俗成」的肯定。因為任何語音都必然由約定俗成而成立,這是無可改變的天籟。天籟者,因時而變,因地而變,出於自然,並無權威可以用自己的造作來規範,更從來沒有一個音韻學家,要現代人否定自己的語音,跟隨一千年前的音韻。

附和何文匯的人,稍作思量,便當明白,病毒音是目前香港教育界的「恥辱製成品」。一旦竊居大學教席,無所表現,便須取巧以求出位,一旦出位,立刻設法插手行政工作,於是儼然居於領導階層,再設法討好傳媒,便變成學術明星、教授明星、博士明星。居然弄到當時的特區高官、大律師、名女人紛紛跟從,而不知省思,廣府語言不能違反約定俗成而成立,絶不可能千百年來所有廣府人都讀錯語音,只有識查《廣韻》的人才讀對。

「學識不足」的王亭之,「勇氣有餘」來拆何文匯的祠堂(「堂」不可讀如何文匯的病毒音,應讀如「倘」),並非針對何文匯,只是可憐香港的細佬仔,他們返廣州,講說話都給人笑,去超級市場「搶救」、去政府「機救」、立刻被人問候令壽堂。

何文匯已經名成利就,退休而不面紅,所以王亭之就覺得,香港細佬仔的父母,納稅來豢養害他們子女的何文匯,這些父母和細佬都十分可憐,廣府話受到摧殘當然更加可憐,還有重可憐的是,廣府話保存的秦、漢、隋、唐音韻,可能因傳媒推廣病毒音而消失,這就是王亭之拍案而起,喝一聲「可怒也」的原因。希各方人士體諒小人王亭之的苦心,對問題多些考慮,不可一再受何文匯的誤導,去研究王亭之的學識,王亭之既非博士,在香港連小學教師的資格都沒有,研究王亭之的學識完全是題外話,轉移話題來辯論,是學術的卑鄙。若有人格,便應因話提話,不應似賣菜阿嬸,有人來駁秤,就只研究來駁秤的人所穿衣服是否齊整,罵言:「你睇你,衫鈕都扣錯,重學人來駁秤!」

再躹躬!

何文匯說王亭之將「綜」讀成「中」等等,然後未加任何解釋,就說「匪夷所思,勇氣有餘,學識不足」。法官判案尚須陳述自己的理據,何文匯則無須理據就可以將人定罪,那是自恃權威,擺出霸主的款。這是學術上的卑鄙。

這種作風,亦是何文匯一貫的作風。說懶音、說粵音平仄,是他的煙幕,由此取得傳媒信任,便遮遮掩掩地試行推銷他的病毒音,那時候,他絶對不敢叫任劍輝做「淫」劍輝,叫韋基舜做「圍」基舜,後來傳銷得手,然後才大胆起來,為所欲為。由此可見,他實在精通移花接木,賊佬試沙煲,而非精通粵語音韻。

如果真正是語音學家,就應該像羅常培、趙元任、王力等大家,尊重粵音,然後研究粵音。他們只會說這個粵音跟那一本韻書相合,絶不會說韻書之外的粵音是錯音,所以他們並不自恃權威,這才是學者應有的態度。反觀何文匯則不然,起初,只識用黃錫凌的《粵音韻彙》,後來因為黃錫凌用《廣韻》來編書,他才痛讀《廣韻》,來放煙幕,用大字印出「何文匯博士著」出版《粵音平仄入門》,副題「粵語正音示例」,這就是用粵音平仄來挾帶他的病毒音。本來應該是學術,變成走私挾帶,此豈學者之所為。及至挾帶成功,就擺出一個權威的款來嚇人,曾經嚇倒過香港的教育官,於是將他的病毒音向學校硬銷,年羮堯說:「不敬先生,天誅地滅;誤人子弟,男盜女娼。」何文匯累到很多校長、教師變成男盜女娼,至於傳媒新聞部則可能對此非常甘心,甚或以娼盜為樂。據說有傳媒頭頭以男身而扮女娼,自得其樂,難怪此人就在權力範圍內推銷病毒音。

朱培慶反而好一點,公開言行不一,港台的網雖然支持病毒音,但他自己講說話,仍然尊重老師父母,受訪問時,不敢誤人子弟。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了,說回正題,何文匯如果想推廣他的病毒音,就應該提出證據,證明各地方言都依官韻,因為照他的理論,不但粵音可以「正」,潮音、客家音,以至各省各地各鄉的方言都應該「正」。試問何文匯有無此胆色!離開香港,十三億中國人有多少人知何文匯之名,知者有人不問候他的令壽堂?躲在香港擺音韻專家的權威,出書撻博士的銜頭,除病毒音外即無文章可寫,這樣的人,只能稱為「駁士」。如今退休了,有香港納稅人養你,做了碩鼠,不如閉門讀書,以圖寫出一篇稍有價值的論文,則當王亭之對他躹躬之時,他亦可以瞑目。

三躹躬! 

在何文匯病毒音影響下,廣府語言已混亂不堪,試舉一例──

「調」有兩個音,一般情形下,作為名詞時,讀為「掉」音,例如「音調」、「格調」、「曲調」;作為動詞時,讀為「條」,例如「調理」、「調戲」、「調查」。但現在報新聞的人,卻將「調查」讀為「掉查」,名詞動詞不分,語音由是混亂。

還有一個「行」字,報新聞的人將「發行」(音「發航」)讀成「發恆」,那分明是大錯。從前的舖頭,大書招牌「乜乜發行」,那就即是將「乜乜」批發給行家之意,「行家」當然讀成「航家」,因此「發行」當然讀成「發航」。發音而眛於語源,由是亦造成混亂。

還可以舉「傍」字為例,《唐韻》讀「步光切」,即是「旁」音,解為「近」,因此「傍晚」即是「近晚」,故應讀為「旁晚」,此實毫無疑問,「傍」字另有一音,依《廣韻》「補朗切」,音「磅」,解為左右,因此廣府人便稱依於人之左右者為「傍友」,此亦毫無疑問。今何文匯只準有「磅」音,因此「傍晚」便給讀為「磅晚」,那簡直是橫行霸道之所為,廣府人為何不得依《唐韻》,用「近」之意,將「近晚」稱為「傍晚」(音「旁晚」),反而要不顧其意而依《廣韻》。為了推銷病毒音而不顧字義,此豈學者之所為耶?

舉此三例其實已足,身為廣府人而混亂廣府話,用盡心計來混亂廣府音,標榜香港語音,假如不客氣,可以稱為「廣奸」,不過王亭之不願將「廣奸」之名加於何文匯頭上,因此躹躬而退,接受家屬謝禮。

阿門!

 

粵語文化傳播協會訪問王亭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