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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從政,死守民主路線的,抗戰二十年亦無出頭;轉ɜ投誠的,平步青雲,卻傷掉萬人心。《天與地》的泉叔說,「一個聰明人,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當好人。要是他走相反的路,他會愈踩愈深,回不了頭」。不回頭不要緊,筆者為副局整理一則備忘,以賀升官之囍,並作警惕。
今日的重炮手,由一個基層屋鸷育成。80年代早期,乙明鸷互助委員會成立,一眾幹事見劉江華為人師表,亦是一臉純正的年輕文化人,即請他出任文書;後在區議會選舉中,街坊推舉他伙拍青年中心幹事黃匡忠參選,從此踏上政途;其中一位互委會開山幹事憶及,當時的他,「沒甚地位,頗謙虛」。劉江華73年畢業於聖保羅書院,77年完成師範課程,83年到英國修讀教育社會學,執教鞭6年。貴為公共及社會行政學碩士的他,政治根柢比工程學出身的譚志源打得更厚,不論在學術或現實操作中,大半生都和政制打交道。
情義值千金,街坊為他仆心仆命
他的前半生,位置於一個情義值千金的時期——一個為公義萬事不計較的年代。85年區議會、86年區域市政局選舉,憑藉乙明鸷一眾死忠街坊不遺餘力的協助,劉由一個寂寂無聞的書生,搖身一變為雙料議員。一班幹事當年日以繼夜地為選戰掏心獻錢,把家中的擴音器、咪高峰照搬出來,熬湯慰勞不在話下;勞苦頻撲只一個心願,就是大家安居樂業,沒其他,「你認為他有這樣的潛能,因此捧他出來。如果你捧他,是不是會用心去幫他策劃每件事,仆心仆命的為他?正如球迷捧球會,輸波會偷偷躲起來哭,就這種心態,並不是你給我利益,給我吃蛇宴。即使是他們的慶功宴,佈置和食物都是我們自己拎錢去搞的,從來不問回報。」
幹事猶記得,六四事件時劉還是支聯會成員,「沙田中央廣場設置了一個靈位,是他老人家親自走出來講,『今日係我懐鮋國殤日』,我好記得這句說話。」
「他為人道德 我們不接受」
現任乙明鸷區議員丘文俊在當選之初,驚訝於居民那恍如重光的喜悅;新生一輩不知道,那些快樂眼淚背後,是16年的遺痛。91年立法局選舉,劉江華是7號,拍檔黃匡忠是2號,競選口號是「投2、7」;後期形勢滑坡,有人深知當選機會不大,一句「咩7都好,唔好投2、7」,捨棄拍檔。幫他助選的街坊得知這般手段,心痛得躲起來哭,老街坊葉太憶道,「那時極辛苦,選戰打了一年,中途得知他轉了ɜ,個個攬住喊」。選舉敗北,劉慢慢和街坊走遠,雲叔說,「我們感覺到他開始變了,為權力,不是為街坊,只是向利益走去」,劉隨即退出港同盟,自成公民力量,後更加入民建聯,成為狙擊泛民的第一號打手。那處飯香過那處,離合在政治世界純屬正常,「我們不怪他,但他的為人、道德,我們不接受。」幹事說。
不能原諒,因着一位故人,「繆叔是互助委員會的主席,當年他動用了委員會的資源、中心會址,幫他(劉江華)策劃整個競選,幫他應酬交際,一直扶持」。繆錦濤是劉的師父,對他一手提拔,睜眼看他改變,痛在心。94年區議會選舉,街坊推舉繆叔參選,先天性小兒麻痺的他,行動不便成為被對手攻擊的弱點,一句「選邊個都得,唔好選個跛鮋」,老街坊記到今天。後來繆叔以283票之差輸給公民力量林康華,劉江華則在秦金自動當選。繆叔為人老實敦厚,生前從未控訴劉半句,說到痛心處也只是長嘆,「沒有繆叔沒有他,無明恩同乙明鸷班街坊,亦可以說是沒有他。而他當選了、入了民建聯後,就再沒有回到乙明鸷,面對一班街坊」。繆叔逝世的追悼會上,黃匡忠拉着行李趕回來,而劉江華身影杳然。
誰看對人,誰看錯人?
「如果他老人家肯親自來跟我們談話,就讓他表白一下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心路歷程。不講政治,只講人格。政治是無得講的,你食那碗飯就要講那邊的說話,這個大家都理解」,幹事說,「人在做天在看,你是否覺得自己當了副局長,就會食得安著得落?撫心自問吧!」若劉副局要落區聽民意,第一站何不回到老家乙明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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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副局長,不要遺忘人民的情義
劉江華在91年出版的碩士論文文集《民意代表 代表民意?》,研究區議員的議會行為,及與選民的關係和互動形態,歸納出三種議員的角色形態,分別為個人判斷先行的「受託者」、選區意願為先的「代表者」和兩者中間的「政治者」;還有選區、地域和全港性的三種議會行為取向。然而,紮實的理論分析中少提了一個現實形態:以個人取向為先的「投機者」。政治不只是個人的理性選擇計算、輸贏賺賠考量,還有只體現於實踐而不能空口白說的,以公眾福祉為先、關懷弱勢的道德義理。政制往往與公義、平等、民主,唇齒相依;一段魔鬼細節,一個不公制度,斷不能達至整個社會的民主公義。
劉副局長,不要脫離你曾書寫口述的民意;不要遺忘,人民的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