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1月15日星期二

黃牧: 從Sol Gabetta 說到大提琴家們

這事緣於一張也許不太廣受注意的DG 479 0090,名為《Duo:Hélène Grimaud & Sol Gabetta》的新CD。這真是近年最好的大提琴唱片之一。我的遺憾是,我在聖彼德堡看了Osipova的演出之後一日的晚上到了柏林,住在距離柏林愛 樂音樂廳僅五分鐘步距的麗思卡爾頓酒店,次晨循例到音樂廳的大堂去看看,發現當晚就是這兩個音樂家的演出,奏的曲目正是唱片完全一樣的節目!不幸一問票 房,偌大的Philharmonie音樂廳已客滿了。我非常遺憾失去見證唱片精采演出的機會,現在未能釋懷。Grimaud對於我們不陌生,惟我想聽的是 Sol Gabetta。


■Sol Gabetta

弦樂器演奏家比較少難一見而令我印象深刻的人物,尤其是大提琴家。記得當年以Janos Starker之能,他也曾慨言大提琴獨奏會不叫座,除了Casals之外,沒有人有Segovia的叫座力。不過,那是Rostropovich活躍以 前的情況。在這之前,除了Feuermann英年早逝外,雖然Piatigorsky、Cassado、Leonard Rose和Starker都算有名,但都不是明星,Casals自己有最高的星級叫座力卻作政治性的自我放逐。有趣的是,也許當年大提琴的地位確是不太 高,所以其實Starker也只能在芝加哥交響樂團而Rose在紐約愛樂支薪擔任首席大提琴手。那時的大提琴家也都欠缺明星氣質,然而,其後出了一個本領 超卓、為人也有魅力的羅斯卓波維契,以及Jacqueline Dupre的氣質和她出色的演奏也使人注意大提琴,再之後又出現了「我們的」馬友友,是這些人使大提琴的地位升級的。即使是中提琴這種更難獨當一面的樂 器,也可以因為Yuri Bashmet的出現而令人另眼相看。我想起當年最有名的中提琴家William Primrose,雖有與海費滋玩室樂的殊榮,可是他的全職也只是紐約愛樂團的首席中提琴手罷了。

羅斯卓波維契對大提琴的貢獻是史無前例的。他不但技術驚人,也許更大的貢獻是,只因他令到許多大作曲家都給過去文獻缺乏的大提琴譜寫新曲。加上桃李滿門, 幾乎任何大提琴家都要不是跟他學過,也會受他的影響(Dupre跟他上過課,Sol Gabetta則是他的徒孫)。他使到大提琴這種樂器的叫座力,提升到和小提琴相當的地位。

之所以特別討論Sol Gabetta,是她不但是出色的音樂家(而且拉「不容易」的大提琴) ,而且是一流的明星料子!有人說拿她和網球美女Sharapova比較最適宜,因為她也是個金髮美女,也一樣懂得好好利用自已的天賦。Sol這名字是陽光 之意:她也真是個「陽光小姐」,個性和言行都非常爽朗。她曾直言,金髮美女初進樂壇會有幫助,但如果沒有真本領,很快就會給新的金髮美女取代,反不如男人 的「耐久」。用她的邏輯看她能短期崛起而持續走紅,證明她是有本領的。

對我來說,只要一聽就明白她的本領,甚至不用買唱片,YouTube就不但有很多她的錄音,更有錄影。她的演奏風格非常豪放,是很有勁的作風。據說她用弓 的狠,令到弓毛特別需要不斷更換(我想起Diana Vishneva說她的芭蕾鞋的消耗是大約每天一雙)。陽光小姐似乎能流利操一切歐洲語言,她的父母分別是俄裔和法裔,生於阿根廷,現居瑞士,主要在德語 區活動,她擁有國際化的背景。當年全家先遷馬德里,父母送她學藝於羅斯卓波維契徒弟Ivan Monighetti之門,後來師父遷往瑞士,她的父母為此也遷居。她的第二個師父David Geringas也是羅斯卓波維契的弟子。在2004年,正值她22歲時,更贏得國際音樂比賽一舉成名。

回說《Duo》這張CD,可說四首曲都演得精采。其中有我最喜歡的大提琴曲:舒曼旋律醉人的《Fantasiestucke》。兩位美女的演奏少了點豐富 感情的沉醉,卻增了自然流暢。其實陽光小姐的演奏(在YouTube我就一口氣見證了她的艾爾加、德伏劄克和聖桑的協奏曲),尤其是艾爾加,她技巧絕佳, 用弓狠而準,氣勢逼人。她不乏感情而不沉溺於賣弄,才有一種流暢的力量。我錯過了現場演出還是可惜的,但我對音樂會只是「唱片的重演」(剛聽了 Garanca也是)之「省事兼給唱片做宣傳」實在未敢苟同。音樂會是錯過了,但我還是回家聽唱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