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政長官梁振英似乎缺乏「用人之明」,他的「內閣」成員真是「意外」頻生。發展局前局長麥齊光已被定罪
「候判」;向行政會議告假逾半年的林奮強,由於廉署表示證據不足而終止對其「偷步賣樓」的調查,律政司宣布不予檢控,他便馬上辭任行會成員的職位;發展局 局長的政治助理何建宗,因為名下曾經擁有新界東北土地而未清楚申報,被傳媒揭發後承認錯失道歉離場;捲入商品交易所偽造文件案的前行會要角張震遠,今年五
月間聲言本身並無債務,還狀告指他「四處借錢」的電視節目主持人(前行政立法兩局首席非官守議員)李鵬飛誹謗,但言猶在耳,張氏於上周五(八月二日)遭債主入稟,追討他和他全資擁有的新效控股公司欠款四千萬元(加利息),反告李鵬飛的「控訴」,原該不攻自破!然而,前天廉署宣布不對他涉嫌違反防止賄賂條例
進行調查,惟並未消除外界對張氏麻煩纏身的觀感……。
去周日《明報》有專欄以〈車崩軸裂〉為題,議論特區政府的處境,無巧不成話,當天早上是非多多的發展局局長陳茂波撞車入院;即使對政府施政再不滿,對陳氏的「官品」再多煩言,心態正常的香港人,初聞車禍的直覺反應絕非「活該如此」,而是於錯愕中希望他安然無恙。
這份剎那間的反應,是人情之常,令人感到早有「車崩軸裂」險象的特區政府領導層,他們若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集體辭職或遭「權力來源」遣散(被集體「炒魷」),向來不滿其施為的廣大市民,即時的反應是額手稱慶還是一臉茫然迎接更難看好的未知數?
二、以
向稱平和的社會,從「人情之常」的角度,梁振英政府的「心戰室」炮製「敵我矛盾」的思維和戰略,可算荒謬,那比曾蔭權政府高舉「親疏有別」,更具破壞社會 和諧的殺傷力。「親疏有別」的方向失衡,源自趨炎附勢的媚骨;「敵我矛盾」的形成,根本就是存心不良,對香港一無是處。
放眼當前香港各個層
面出現的勢力對壘和較勁,比如法輪功「開壇」,便有「青關會」包圍;學民思潮絕食罷課,便有香港家長聯會發聲謾罵。傳媒大款意氣張揚,即有不見光不知來自 何方的小鬼出手威嚇;無論是港台在維園舉行城市論壇,還是公開議論時政的研討聚會,已再不止於耆英們有理無理的叫囂,而是由非正規非執勤「警察」給群眾和
記者拳打腳踢的提示、粗言穢語的規勸!
更極致的是,民主黨在五月間根據傳媒報道,向廉署舉報張震遠涉嫌濫用公職身份收受貸款利益,其後該黨
於六月份收到廉署回覆,指其單憑傳媒消息的投訴,經諮詢「審查貪污舉報諮詢委員會」的意見後,得出沒有足夠基礎展開調查的結論,故而不作追究。曾經出任廉 政公署防止貪污諮詢委員會主席的張震遠,在有人入禀討債後幾近二個月才發出聲明,歡迎廉署對他「以權謀私」不作調查的決定,同時強調政治組織不該濫用廉署
程序作為政治攻訐的工具……。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人人鬥、事事鬥、天天鬥而樂在吾心的,原來並不只是當年的毛澤東—且看今朝我們的香
港!近年政治生態嬗變,變不一定是壞事,變得愈來愈差勁才是大不妙。因意見不同的是非爭拗,幾乎佔去所有理性討論的空間。傳媒其中一項立身之本是「不偏不 懼」(No fear no favour),如今卻諸多忌憚、少不了偏袒。輿情失正、政府失公,自由自在的生活環境不再,香港正在虛情假義真意氣的氛圍下迷失;而「敵我矛盾」的製
造,加勁把港人推進事事糾纏的深淵。
三、一向靠攏梁振英的恒隆集團主席陳啟宗,數天前點名抨擊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在理財上未能「應使則使」(應該用的錢便用),痛斥曾氏因此會成為香港歷史上的「大罪人」。曾俊華對陳啟宗言論的第一反應是感到「沉重」;不少市民則感到陳啟宗出言不遜,盡顯其輕浮的一面!
為什麼一介物業發展商會這樣毫無保留地抨擊梁振英手下的大員?
其 後在公開演說和網站中兩度解釋公共理財是以政策為本的原則,曾俊華申明他承繼行之有效的「審慎理財」哲學,絕不等於是「守財奴」;他強調不會因為公家口袋
「有錢」而隨便「為使而使」(為花錢而花錢),比如絕不會憑空撥款給一些未經審核、意識含糊的「口號中」或「想像中」的措施。設非如此,無論政策質素以至 公共資源的可持續性,都不可能得到保障。
曾俊華在曾蔭權時代曾派發現金給全港市民,那無疑是他在任上的「職業污點」;不過,人們並不附和陳啟宗,說曾氏亂派錢,而是認為此舉反映曾氏少動腦筋,缺乏策略性的財政思維。
然而,曾俊華輕描淡寫地說出「財政預算案」的取向,不是由財政司司長的個人意志作決定,便適足以證明其堅持責守的底線,且一語戳破從商的陳啓宗,藉豪言壯語
點名狠批曾俊華理財手法的觀點,不過是出自其對公共財政紀律毫不關情和無知。曾俊華在「梁粉」眼中,應是個不合拍的官員,不是「梁營」同志。要數「梁營」 核心悍將的共同理念,大概少不了他們對前朝「積極不干預」政策的痛恨,認為那是抱殘守闕、不長進、因循怠惰、不懂有效運用財政盈餘,缺乏當家作主的治港心
態!
梁振英政府並不緊跟過去那些行政管理的常規和程序辦事,缺乏幾經討論、再三分析,然後作出取捨的制訂政策應有的縝密過程。他們所謂的管
治「新思維」,扼要地說,是彰顯行政長官及權力核心的主張,繞過正規渠道,盡快把他們的「理想」化為具體的政策;推動起來,這種由上而下的運作方式,與過 往先向民間「摸底」,然後設想取向,再經辯論取捨的政策制訂過程,大不相同;公務員出身、經驗老練的曾俊華,其以政策為本的工作守則,正是雄心勃勃(好大
喜功)試圖發揮雄才偉略的新班子,遇上「阻頭阻勢」的「老頑固」。「歷史罪人」就是這樣輕率地從「梁粉」中堅口中噴落曾俊華頭上。
自從董建
華推行政治任命官員問責制,把行政主導改為行政長官主導,過去的一套很難持久,不言而喻。更富人治色彩的行政長官主導,需要財政制度的變通,那不一定全非 好事,當年李光耀治下的新加坡,拾級而上的發展,便是一個好先例;可惜特區政府囿於重用港共(新加坡把「新共」逐個捉清),政府政策偏向小恩小惠,盍興乎
來的東一個主意、西一式「辣招」,失其香港一體的管治大要,這些未成熟便推出的權宜政策,也許能收短期效果,贏得既得階層的掌聲(和選票),卻埋下長遠消 極效應。曾俊華以政策為張本,不肯輕易撥款,起了財政把關的作用,為識者賞識,自不待言。
由於泛民受到排擠,港共才有「上位」的機會,過去
英國管治幹才在香港主權回歸後相繼離港,香港政府少了堪用長才,本地精英又大部分接受不了必須愛國愛港始堪重用的政治品評,不熱衷於政事,所以在政壇上活 躍的局限於有勢無權的社運人士,香港遂淪為草根意識抬頭的管(亂)治。看梁振英振振有詞把派發一千一百元的長者津貼視為早一年做好扶貧之後的成就,將之與
政制諮詢時間的先後緩急混為一談,港人對於香港能否保持國際都會、金融中心,能不擔憂?
立法會裏最大政黨民建聯,主席譚耀宗對擴建屯門堆填區遭遇抗議的建言,竟然是政府對屯門居民有虧欠,應該考慮就堆填區帶來的影響,對該區居民作出補償……。把政府擬人化,政策既不從「公」着眼,亦不從盡量
減少厭惡性污染着眼,而是藉補償「收買」(賄賂)當地居民,除了以「低莊」(手法拙劣)來形容,還有什麼話可說?
當權者器重目光如豆的一小撮,輸了器宇的香港便再也載不下大資本家落地生根的大發展。從個人主張到公共策略路遙且艱,梁振英政府過去一年的作為,令人非常失望;可惜的是,梁氏不濟事,人人要他下台,可是,現行制度不變,他的繼任者更不堪的機會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