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5年3月22日星期日

盧峯:給曾偉雄的該是噓聲不是掌聲



上星期六,那位把毆打參與「雨傘運動」學生、市民的警員比喻為「慈母」的警務處處長曾偉雄出席任內最後撲滅罪行委員會會議。會議快結束時,特首梁振英高調 讚揚曾偉雄為香港「任勞任怨,無私付出」,還親切的說:「Andy,感謝你!」梁振英語聲剛落,一眾有份出席的司局級官員包括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等給曾偉 雄來個Standing Ovation的榮譽,一起站立為他鼓掌超過半分鐘。

梁振英及特區政府高層對曾偉雄讚譽有加,還給他特別的榮譽及肯定不令人訝異,畢竟他的強硬濫權作風,他只問權力不管是非以至秩序的做法非常切合梁振英政府 的管治需要,非常符合特區政府「冇規冇矩」的管治文化。但對一般市民、對警隊及整體社會發展而言,曾偉雄不但當不起起立鼓掌的榮譽,反而該追究他破壞法 治,損害警隊中立專業形象及毒化警民關係的責任,要是市民有份參與類似活動,柴台聲肯定蓋過高官的掌聲!

說這位警務處長破壞法治絕對沒有誇張。警隊是香港最重要的執法隊伍,擁有最廣泛的權力,是香港維持法治的關鍵元素。若果警隊濫用手上的權力,肆意針對某些 團體或打擊某些政見人士,動輒拘捕起訴他們,妨礙他們的正當權利及自由,而對其他團體則特別寬容放縱,對他們的違法行動隻眼開隻眼閉,那整個法律制度特別 是刑事體制便會傾斜,便會變得不公平。在曾偉雄擔任警務處長期間包括在「雨傘運動」的時候,警隊執法就明顯有偏頗,一些支持政府的團體、人士滋擾、恐嚇、 襲擊學生市民常常被輕輕放過,又或是警告了事。支持「雨傘運動」的學生、市民及團體則不斷受打壓,一再捱胡椒噴霧、警棍、催淚氣體。這種明顯「大細超」的 做法令法律及刑事司法制度變相成為當權者專政的工具,成為壓制市民權利自由的利器,對以保護個人權利為目標的法治制度的傷害將會非常深遠。

另一方面,警隊過往得到市民支持及認同,靠的是效率、專業及政治中立。市民都相信警隊會嚴格按法律及規章制度辦事,不會為了逢迎當權者而扭曲法律或成規, 執法行動更不會附帶政治目的。可在曾偉雄治下的警隊則完全破壞這個政治中立的傳統。他們對異議團體、不同意見人士嚴厲對付,先是把示威區設置在不合理偏遠 位置,令抗議無法有效進行,然後是過程中的推撞、遮擋、滋擾以至拘捕,務求把抗議示威壓下來,減少領導人的不悅。年前中國總理李克強來港訪問所有請願示威 活動不是被阻撓就是被封殺,抗議市民、學生不是被抬走、被拘捕就是被諸多留難,完全無法實踐憲法賦予的表達權利及自由。當曾偉雄把警隊變成當權者保駕護航 的工具時,市民怎會不質疑它的專業及政治中立呢?

當然,曾偉雄對警隊及社會最大的傷害是徹底破壞了市民跟警察的互信及互相尊重,是令警民關係變得空前緊張及對抗。「雨傘運動」前,曾偉雄治下的警隊已一再 流露出對市民權利的輕蔑,已一再擺出那副大權在我手的嘴臉。當市民、傳媒質疑警隊處理抗議活動過嚴過苛時,曾偉雄不但毫無歉意,反而說因此而道歉是「天方 夜譚」。此外,他任內警隊不斷妨礙新聞工作者的正常採訪,遮擋鏡頭,無理拘捕正在採訪的記者,以暴力對待攝影記者……等。這些都反映出曾偉雄及他的警隊視 市民知情權如無物。

到「雨傘運動」開始情況更完全失控。九月二十八日對手無寸鐵的和平示威市民發放八十七枚催淚彈固然傷盡市民的心,其後七十九天一些前線警務人員的濫權暴力 行動包括暗角毆打被捕示威者,亂棍狂毆正在撤退的學生,近距離向學生、市民直接噴射胡椒噴霧等更令人心死。因此而受傷的市民固然對警察的看法完全改觀,一 般市民同樣覺得警隊不再是保護市民的公僕,反而是傷害市民的打手。結果令警民互信跌至低點,一點點的小接觸隨時演化成激烈的警民衝突。

像這樣把警隊變成市民敵人的人,像這樣損害法治及執法公正性的人還要以掌聲鼓勵,這個政府不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