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2月28日星期四

李平:財爺無為 抑制特首胡為




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周三推出財政預算案後,受到最多的批評是守財奴──派糖未符政黨期望、偽中產──不諳民間疾苦。但要恰如其分地評價這份預算案,不能只看政府財政盈餘,還要看政治、經濟、社會環境;不能只看預算案本身,還要看預算案與特首施政報告的關係。至少,財爺的無為是抑制特首胡作非為的有效途徑,有助國際社會確信香港會維持經濟自由度。曾俊華的第六份財政預算案,固然保守、缺乏進取,固然在回應貧富分化、老齡化等問題上缺乏有力措施,但是,必須指出的是,財爺不是解決香港政治問題、社會問題的主角,寄望預算案去解決特首的施政報告未能解決的政治、社會問題,是不切實際的。曾俊華能夠頂住特首急於拉升民望的壓力,堅守謹慎理財、應使則使的原則,能夠以歐美國家為鑑、力阻左傾的福利主義,已是難能可貴。梁振英在首份施政報告中明確表示,政府在經濟發展上的角色要「適度有為」,加上他就任特首前後強力推行的雙非孕婦零配額、港人港地、買家印花稅等政策,都讓人擔心其政治理念、經濟理念將令香港放棄崇尚自由經濟的價值觀。令人安慰的是,曾俊華並沒有成為梁振英「有為」政策的同謀,在預算案中隻字不提「適度有為」,反而強調「現屆政府會繼續倚仗市場力量」。

更可圈可點的是,曾俊華在預算案中對維護香港核心價值、創造公平公義社會的表述,猶勝梁振英的施政報告。在談及中港經濟融合時,曾俊華加插一段有關香港核心價值的論述,堪稱反映了輿論對梁振英加速中港融合的憂心:「香港最大的優勢,是我們擁有完善的司法制度、公平的競爭平台,以及優越的營商環境。我們是一個重視自由、法治、廉潔等核心價值的社會,能夠跟國際制度接軌。」

曾俊華一句「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忙碌」,成為立法會議員揶揄、嘲諷的對象,是否隱喻財爺與特首的關係也惹來猜測。眾所周知,曾俊華本來就不是梁振英心目中的財爺人選,只是因北京希望香港的財經政策能夠延續,才讓曾俊華得以留任。梁振英政府上馬後,曾俊華一度幾近隱形。無論是麥齊光房津事件,還是陳茂波劏房事件,他這位上司似乎都沒有發言權,反而都由特首梁振英和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出面回應。

今年的財政預算案是否與施政報告不咬弦,曾俊華是否與梁振英不咬弦,不同的判斷都可以找到理由。但顯而易見的是,一個無能的特首、一個行騙長官,不可能誕生一份符合民意的施政報告,而一份毫無亮點的施政報告,不可能催生一份兼顧香港短期、長遠利益的財政預算案。就財富再分配規劃而言,曾俊華的預算案是不及格的,但就制約特首的民粹政策、漠視法規和行政程序的政策而言,曾俊華的預算案還是及格的。

可以說,要紓緩香港社會老齡化、貧富分化的矛盾,要紓緩中港融合過程中的利益衝突,要紓緩香港經濟增長減慢的困擾,與其在指摘梁振英之後再去指摘曾俊華,與其在對施政報告失望之後再寄望於預算案,不如寄望於未來經由真正普選產生的特首和立法會,不如寄望於香港政界、業界、學界早一日合作找到香港的發展方向、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