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低廈,人潮起伏,
名爭利逐,千萬家悲歡離合。

閑雲偶過,新月初現,
燈耀海城,天地間留我孤獨。

舊史再提,故書重讀,
冷眼閑眺,關山未變寂寞!

念人老江湖,心碎家國,
百年瞬息,得失滄海一粟!

徐訏《新年偶感》

2013年11月13日星期三

古德明: 沉默是金 笑罵由你




香港電視牌照風波,經立法會中共派議員通力合作,給壓了下去。其間梁振英政府之翻雲覆雨,中共之為所欲為,電視公司之有理難申,市民之無可奈何,合起來就是一齣現代香港風情劇。政務司長鄭月娥還特意為這齣戲劇選了主題曲。
 
十月二十日,鄭月娥上香港電臺,暢談自己怎樣出身貧寒,志得意滿之情,溢於言表;電視牌照風波,卻絕口不談,還點唱一首《沉默是金》寄意,說最喜歡歌詞裏「笑罵由人,灑脫地做人」這兩句,經常引以自勉。

舊中國從來不以「沉默是金」的官員為賢。《大唐新語》卷十一載:高宗年間,權臣李義府貪慕囚婦淳于美色,叫大理寺丞畢正義私下釋放。他納淳于為妾,然後逼畢正義自縊滅口。侍御史王義方明知李義府勢大,彈劾將自討苦吃,在名節和利祿之間,沉吟不決,撫心自問:「可取萬代名耶?循默以求達(沉默以求顯達)耶?」最後,他想通了:「非但為國除蠹(蛀蟲),亦乃名在身前(名節也比生前富貴重要)。」他於是抗言上奏,力陳李義府之罪,結果被貶萊州司戶參軍。王義方不是不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但對舊中國君子人來說,人生最可貴的,不是金銀。

當然,鄭月娥「笑罵由人」的原則,舊中國官場不是沒有。事實上,「笑罵從汝」正是宋朝姦臣鄧綰的名言。《宋史》卷三二九載:神宗年間,王安石主政,寧州通判鄧綰上書朝廷,盛稱王安石新法,「極其侫諛」,結果獲擢升為諫官。當時百姓都以王安石新法為苦,鄧綰遭同鄉笑罵,卻施施然回答:「笑罵從汝,好官須我為之。」新香港政務司長,原來就是以鄧綰為法。

鄧綰、李義府之險詐姦回,最後都被朝廷發覺,兩人都遭貶逐至死。但鄭月娥絕對不必擔心步鄧、李後塵。中共不是舊中國皇朝。他們最器重的,正是「笑罵從汝,好官須我為之」的幹部。當年江澤民主張「悶聲發大財」,現在習近平更公開呼籲幹部「七不講」,人權、公義等等,講都講不得。「沉默是金」的鄭月娥,無疑深得新中國為官三昧。

新中國幹部一面循默求達,悶聲發大財,一面把兒女都送去歐美,鋪排後路。據中共當局說,潛逃外國的大小幹部,一年就捲走五千億美元。此外無數大權在握的好官,歷年悄悄匯去多少萬億美元民脂民膏,簡直無可估算。總之,笑罵由你,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灑脫地做官。難怪鄭月娥每次走過抗議民眾面前,都是一臉冷漠,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