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學聯三子周六下午闖京,望跟中央官員直接表達港人對政改及普選的訴求。雖然學聯曾多次希望尋找中間人協助安排,卻處處碰壁,最近包括換來港 區人大代表的范徐麗泰以「迷途知返 浪費青春」這八個大字來回應。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就在今天凌晨半夜撰文,談究竟何謂「青春」,以及如何因「青春」而抗爭)
林鄭表示無意跟學聯進行第二輪對話,官員權貴立即列隊附和,把香港政府關上對話大門,說成是理所當然的事。學生盼望走出困局,但港府無意解決問題,在聲言「香港問題難在香港解決」的前提下,唯有選擇直接上京,抱著一絲希望爭取跟中央官員見面。
迷途後送羊入虎口?
作為港區人大代表的范徐麗泰,理應盡力和香港學生協調,致力尋求對話空間以解決官民矛盾,而作為建制中人高調反對學聯上京,本是意料之內,但誰也料不到她向學聯送上的是八隻大字:「迷途知返 浪費青春」。
把學生看待為迷途小羔羊,在牧羊人牧羊時不小心走失,然後在擔驚受怕下迷途知返,回到牧羊人的懷抱內,根本不能比擬為現實的官民互動。
問問范徐麗泰,若她自比牧羊人,那恐怕不夠稱職,在8月31日的一天,連聲歡呼、和應、拍掌,恐怕就是「送羊入虎口」的最佳例證,跟著范姓婦人的牧 羊杖「迷途知返」,任由羊兒列隊走向狼犬的懷抱,怪不得代表著羊兒的牧羊人不得民心,參政至今還是掛著「港英舊電池」這類稱號。
你不懂的青春
話說回來,范婦人若要定調學生上京「浪費青春」,那倒不如請先弄清甚麼是「青春」,想起去年被公開試和合組學界方案弄得喘不過氣(好像恍如隔世的事 情),在補習課看到一段話,當刻抄下了,我想今天實在很適合節錄出來:「人定勝天
—— 仿如刺青般畫在我們身上,成了青春的座右銘。我們就是不應向命運低頭,被冷酷無情的命運澆熄了青春的熱情。因為我們堅信,青春就該這樣用。」
青春一詞,說到尾就是能夠選擇與命運對抗,不願相信所有事情都要聽天由命,不甘因循守舊地盲從成人世界的潛規則,滿有城府的權貴總不會明白學生的想法,因我們缺少了你們無盡的計算,亦無意衡量資本得失。
學界握著「青春」二字戰至今天,縱使疲累,或許總有心灰一刻,但是青春的本意就讓我們自主未來,仍能逆境求存,致力戰勝那種不言而喻的恐懼。沒經歷過青春的人,只會恐懼地藏在權貴的蔭蔽下,反過來批評別人「浪費青春」,實在引人發笑。
別被恐懼戰勝自已
至於上京與否?實是關乎恐懼和心態的問題,今天有支持雨傘運動的朋友,站到社會賢達的一方,對上京抱有極大保留,認為學聯的做法「姿態多於實際」,更認為「無用」——
因不見這行動能取得實質成果。
其實對於運動方向有多元意見也見怪不怪,更當問深一層卻令我心寒,部份佔領人士掛在口邊的卻是:「共產黨咁強硬,上京都唔會影響到啲咩架啦」、「中央使橫手會對上京學生亂咁泥」、「你上得京只會觸動中央神經,更無機會爭取普選」……
先不論為何大家會把學生上不到京當成常態,恍惚入不到境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上述把批評中的「上京」轉成「佔領」其實全都合用(例如不上京但繼續佔領 其實也在觸動中央神經),但偏偏這些反對上京的人卻還在佔領,但部份人反對上京背後隱含的意識,根本就是害怕跟中央交鋒,存在那種「共產黨打唔過架啦」的 恐懼。
港人面對的魔鬼隊
行政部門、警察執法機關、理應監察政府的立法會、當著輿論機器的傳媒機構,還有各行各業也被中央統戰和滲透,實在令人想起謝賢在《少球足球》擔任「魔鬼隊」教練曾說的一句話:「球證、旁證、足協、足總、足委,全部都係我嘅人,點同我打呀?」
在港人跟中央的角力場上,中央從來都不把我們放在對等關系,沒有公平的競爭,也缺乏規則依循,說穿了的事實,就是港人在這場足賽當中,根本就如《少 林足球》的周星馳一樣,即使有著獨門絕技和決心(記得大勝山西豆腐隊四十比零一幕嗎?),但只要對方使用禁技,從頭至尾控制著各項規程,面對著那隊無視章 法的魔鬼隊,其實感到心灰、沮喪也是人之常情,但問題在於對著這隊「魔鬼隊」,除了恐懼和無力感以外,我們還餘下甚麼予之抗衡?
其實民主運動從來沒有必勝的秘訣,也沒有百份百能夠「成功爭取」的方程式,刻下誰人也難以勾劃那個致勝的藍圖,構想出一條完美無瑕的運動戰線,根本 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只因社運從不是投資回報的炒賣遊戲,而是實實在在地呈現著政權跟人民交鋒之間的互動,但即使是見步行步或是步步為營,如果雨傘運動的走 向取決於我們的態度,那對行動策略有保留事小,運動中堅以保著恐懼爭取民主事大,我們首要學懂的是放下對於中共政權的恐懼,否則往後雨傘運動只會無以為 繼。
消除恐懼所依靠的,就是不論年紀差異地學懂抱著那顆青春的心,不要被片刻感覺和情緒沖昏頭腦,在別人被動地接受形勢,我們首先主動創造形勢,旁觀者 安於命運安排,行動者選擇逆轉命運,還看今天「人大決定」的大山在四十多天的佔領還是難以撼動,如同「魔鬼隊」般的中央政府,確實掌握資源收賣人心,操控 著整套遊戲規則,但不要忘記《少林足球》的結局還是魔鬼隊敗陣,未打先輸或中途退陣,絕不應是雨傘運動的選項。
黃之鋒
2014年11月15日(星期六)早上5:00am
2014年11月15日(星期六)早上5:00am
羅冠聰:為何無權者總成受打壓的對象?
平等的政治權利,本應是公民的基本權利,中央政府允諾「民主治港」三十年,至今仍未在港落地生根。政府拋出缺憾重重的方案,企圖以「一人一票」包裝 只篩選剩中央屬意人選的選委會提名制度,弄出個貽笑大方的假普選,要求市民「袋住先」。在過去的民主運動,幾近所有合法、建制內的抗爭方法都嘗試過,每年 的七一遊行、示威集會,甚至變相公投、全民電子公投都清晰表達市民對普選的渴求,向政府施壓,卻苦未獲得正面回應,人大常委更以八三一框架扼殺全港市民的 希望。政改方案一旦通過,香港政府也只會繼續官官相衛,香港依舊是權貴商賈的後樂園。
站在歷史的轉捩點上,我們迫於無奈地,利用公民抗命的行動阻止這個政治制度繼續腐朽下去。最近許多民調都顯示,佔領行動似乎開始令民意反彈,愈來愈 多市民希望佔領行動結束。誠然,的確這場運動影響了附近的小商戶和市民,尤其是需要緊急服助的朋友們,我們為此表示歉意。然而,我們卻並不需要將所有罪責 都扛在肩膀上,在這條抗命之路上繼續前進。我們必須明白,站在歷史的角度,當我們扭盡六壬,企圖在建制內爭取我們應有的政治權利時,這場抗命行動是附帶著 十分充分的理據以及歷史責任。
我們不必帶著苦痛和歉疚走下去,因為歸根究底,始作俑者是不兌現承諾的中央政府,是無政治魄力的治港班子──他們剝奪港人平等的政治權利,令人迫不 得已走上街頭。這些民調、民怨,理應是施壓予政府,是指向政府的戰矛、向公權力表達不滿的揚聲器,而非指向無權者、抗爭者的利刃。
岑敖暉:回應清場傳聞
近日有關清場的傳聞甚囂塵上,很多人都問學聯應該如何應對或我們會如何處理。
雨傘運動是一個公民抗命行動,因此,面對清場或警察的進逼,我們會留守到最後,我們不會主動撤離佔領區,不會用雙腳離開;若要我們離開,就請警察把我們拘捕,再把我們抬離,帶上警車,而我們亦不會主動挑釁警方,會願意接受警方的拘捕。
公民抗命,就是希望透過有限違法的行動,去彰顯公義或是改變一個不公義的政制。因此,我們很清楚我們是在參與違法的行動,我們很清楚的是,違法抗命 的背後,我們是在堅持一些信念,爭取一些價值,爭取一個更公義的制度,爭取平等、真正屬於每個香港人的政治權利和體制。公民抗命的核心,固然在於透過違法 行為爭取公義,但更重要的是抗命者主動接受相關的後果,包括被捕、被檢控,甚至是留案底以及入獄。主動承受抗命相關的後果,是公民抗命的核心精神和要素。 因此,我們會貫徹我們的信念,抗命後承擔罪責,接受警察拘捕。
很多人會說我們很傻,不值得這樣犧牲,甚至不認同我們的做法。但我必須說明,我們會這樣做,正正就是我們跟梁振英政權以及特區政府最不同的地方。我 們常說梁振英以及特區政府可恥,是因為他做事不按道德標準,也沒有任何原則可言。我們是堂堂正正的香港公民,我們堂堂正正地抗命,就要堂堂正正地承擔罪責 被捕。我們會這樣做,就是因為我們不是梁振英,我們有自己行事的原則,我們有自己堅信的理念;不撤離被捕,就是我們貫徹原則和信念的方式。因此,這亦不僅 僅是犧牲,而是我們一定要這樣做,我們非如此不可。
最後,面對當權者和警察的暴力及執法,我希望引用美國民權領袖的一段說話對你們說:「我們將以自己忍受苦難的能力,來較量你們製造苦難的能力。我們將用我們靈魂的力量,來抵禦你們物質的暴力。我們不會對你們訴諸仇恨,但是我們也不會屈服於你們不公正的法律。」
學聯副秘書長 岑敖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