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日星期四

張華: 為甚麼不斷爆發PX危機?




每隔一段時間,國內就會爆發反PX化工廠大示威,且遵循同一發展方式:市民包圍市政府抗議,當局調派大量警力鎮壓,但市民越聚越多,軍警扛不住了,當局就宣佈撤回計劃。上星期浙江寧波的反PX大示威,就是之前的廈門、大連等地同類抗爭的翻版。問題是,前車不能成為殷鑑,PX危機為何總要不斷上演?

很多人以為,廈門、大連的PX項目,弄至滿城風雨,數萬市民上街,連外國傳媒都報道了,各地政府應「見過鬼也怕黑」,再敢不沾手了。而且,如今民眾對環境污染的敏感度特別高。四川什邡、江蘇啟東近月先後爆發大示威,反對當局引入致癌的化工廠及造紙廠。但如此新鮮的例子也阻擋不了寧波當局。歸根究柢,寧波市政府已經山窮水盡了!

PX化工廠雖然帶來嚴重污染,甚至令到當地變成癌症村,但同時對當地經濟的短期刺激作用非常大。今年,國內經濟大幅放緩,地產市道一蹶不振,很多地方的賣地收益急降,對地方財政造成嚴重影響。以寧波所在的浙江省為例,今年頭八個月,全省各級政府稅收僅比去年同期微增百分之五點一,主因就是賣地收入減少五成七,而當地非常蓬勃的私人企業也因為出口市場萎縮而陷入絕境。過去十多年,各級政府的財政收入以逾百分之二十的幅度增長,可見浙江的情況多糟糕,寧波作為浙江第二大城市,概莫能外。寧波政府沒錢了,經濟又一潭死水,只能藥石亂投的引入大項目?

PX化工項目雖已成為過街老鼠,但投資金額巨大(中石化投資的寧波PX化工廠,投資額高達五百五十八億元),日後每年稅收數十億元,又不用寧波市出資,對地方政府是極大的誘惑。因此,他們一直秘密推動這個項目,若非要拆遷徵地,寧波市民很可能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化工廠排出毒氣毒水後,才驚悉這個致癌毒庫埋在身邊。但那時候,市領導早已步步高升了。

更重要的是,引入PX項目後,即使被市民發現了,寧波官員受罰的風險並不高。過去幾年反污染維權運動此起彼伏,反PX大示威就有兩宗,但絕少有官員因為興建PX化工廠而受罰下台!只要推動經濟發展,無論掀起多大風波,主事官員也毋須負上政治責任,即使受到衝擊也是暫時的,很快會再受重用。既然引進PX化工廠的回報那麼高(推動經濟的政績),而風險又這麼低,大家又怎不鋌而走險呢?今次寧波被迫擱置PX項目,幾個月後必會落戶在沿海沿江的某個城市,因為這是一個政治風險低但政治回報極高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