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4日星期三

古德明:《綠野仙蹤》



浙江嵊泗列島有一荒村,村屋久無人住,盡為絲蘿纏繞,一望濃陰滴翠。荒村照片流傳互聯網上,贏得一片贊歎聲。有人說:「這簡直是童話《綠野仙蹤》的夢境。」

《綠野仙蹤》,對新中國人來說,無非美國作家鮑姆筆下的童話。他們也許還讀過英文原著The Wizard of Oz。但是,他們十九不知道,《綠野仙蹤》本是清朝中葉李百川所撰章回小說,後人借其書名翻譯The Wizard of Oz。今天,新中國人但知鮑姆的童話,而不知李百川的小說;認識美國文學,還多於中國傳統文學。我固然知道「中國人不識國故」是現代潮流,但眼看《綠野仙蹤》冒名本風靡九州,真本卻幾乎湮沒無聞,還是不能不書空咄咄。

李百川《綠野仙蹤》主角冷于冰忤逆明朝權奸嚴嵩,為荒旱災民請命,結果科場蹭蹬,卻因禍得福,擺脫利鎖名繮,修道有成。書中一首詩概述這段故事,頗有道家色彩:「一馬休言得與失,此中禍福塞翁知;於今永絕功名志,剩有餘閑寄酒卮。」冷于冰得道之後,用法術懲奸除妖,勸善濟民。歷史、神怪、俠義題材,由李百川 共冶一爐,趣味絕對不輸鮑姆的童話,只是傳統中國書,還有幾個中國人讀。

新中國人對民族傳統不識不知,於是,在大陸,有中共化內的憒憒之民;在香港,有中華、歐美化外的本土派。二者莫道不相同:他們靈魂裏,沒有傳統文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