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6日星期四

程翔: 應對中共對港大的打壓



最近,香港大學遭遇到自1949年中共建立政權以來最為嚴峻的壓力,其對港大威脅之大,以及由此而造成對香港學術自由的威脅,比諸1967左派暴動時還要嚴重。所以這件事值得香港人三思。

由梁振英領頭的、全港左派積極參與的對港大的圍剿,集中在三個內容:

一,批判學生會刊物《學苑》鼓吹香港獨立,以國家安全為由鎮壓學生對敏感政治問題的探討;

二,批判港大法律學院支持及縱容佔中,因此其前任院長陳文敏不適合升任港大副校長,以政治理由直接干預大學行政;

三,批判港大聘用英國人出任校長,就是要延續英國的殖民統治,藉此攻擊委任新校長的校務委員會都是殖民地殘餘。

這些革命大批判歪理之荒謬,連基本上同屬左派陣營的港大前副校長程介明教授也看不過眼,他於26日在《信報》的鴻文《奇怪的政治推理 就斥責這些攻擊者有一套只有他們自己才通得過的邏輯推理。中共以歪理來衝擊正常的大學運作,使人不期然想起內地的反右文化大革命等政治運動 對大學的嚴重破壞。為免港大乃至香港大專教育的淪陷,筆者認為港大應該迅速落實《8.18事件檢討小組》內兩項關於捍衛大學學術自由的重要建議。

發生於2011年的8.18事件,是一個wake-up call,提醒我們要注意香港大學乃至整個香港社會所面臨的大陸化的嚴峻問題。事件發生後,港大迅速成立一個檢討小組,採納了筆者提出的關於捍衛學術 自由的兩項建議:一是立碑,刻上前大學校長徐立之作出的承諾----「港大永遠是言論自由的堡壘」,豎立在校園內,永誌不忘。二是制定大學約章,作為 處理大學與政治權力關係的依據,彰顯自由的思想和獨立的精神(見拙文《勒石立碑彰顯自由約法立契昭示決心》,載20111114日《信報》網路版論壇)。

立碑的作用,是提醒大學仝人,時刻謹記我們對社會所作的承諾,捍衛香港的自由,為中華民族保存好這一片 自由土地、自由天空。另一個作用也是提醒每一個人,不論他位多高、權多重,在知識面前都應該謙卑。這塊碑就像昔日國子監(古代的最高學府)前的下馬石,文武百官在此下馬,在最高學府前表示謙卑。 這也提醒學校當局與權貴之間要保持一種適當的關係與禮儀。

制定約章的作用,在於讓大學和社會人士都能自覺地捍衛學術和言論自由,並宣示我們香港大學對自己、對香港社會、對中華民族的承諾和承擔。

雖然檢討委員會接納了筆者這兩項建議,並已經正式向校方提出,但由於種種原因,至今尚未落實。這次左派來勢洶洶的攻擊,提醒我們這種力圖衝擊學術自由的惡勢力是不會止息的,應該引起大學當局警惕了,所以,立碑和制約問題不能再耽誤了。

立碑和約章可以說是從精神上堅固我們捍衛學術自由的決心,但主要的保障還是來自制度本身。“8.18 後,香港大學評議會 Convocation)向校方提交關於香港大學前途的報告(Report on the Future of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2012),其中就質疑目前校務委員會主席由行政長官委任的做法是否恰當。報告檢討了行政長官與大學校務委員會主席(Council Chairman)的關係後說:(按目前情況)校務委員會主席向行政長官負責。但是今後是否仍然適用這個做法是很值得懷疑的。因為由此而形成的問責制度 將會影響學術自由。如果校務委員會主席需要向行政長官報告或者聽取他的指示,則將會提供途徑以實現行政干預。是以報告建議改變校務委員會主席由特首任命 的現行辦法。

顯然,現行體制的缺點(即行政長官通過委任校務委員會可以干預大學的學術自由),早已有人察覺並提出擬 改革之,這才是根本的解決方法。報告提出後,由於新校長履新伊始來不及處理這個敏感的政治問題,所以迄今仍然未見進一步的討論。這次趁港大備受攻擊,香港 大學當局適宜儘快探討改革之道。

這次香港大學飽受左派的攻擊,除了程介明教授和一班大專院校的教職員連署聲明抗議外,香港大學以及各大 院校的當局都噤若寒蟬,這是十分不幸的。如果整個大專界對於這種明顯干預學術自由,打壓大學學術自由的行徑不予以集體譴責的話,則今日遭遇打擊的是港大, 明天可能是中大,後天可能是嶺南......沒完 沒了。只有當整個大專界都團結起來表示一種敵愾同仇的團結時,才能有效擊退這種無聊的攻擊。要牢牢記住德國政治學家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的著名論述:「在政治中,服從就等於支持。」(見《平庸之惡》,The Banality of Evil)。也請大家重讀德國著名神學家、牧師馬丁·尼莫拉(Martin  Niemöller 18921984)的懺悔文《起初他們》(First they came)就會明白香港大學今天的遭遇,明天很可能就會降臨到其他大專院校。為方便讀者,現在把這懺悔文錄下供參考:

「當納粹追殺共產主義者,我保持沉默——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當他們追殺社會民主主義者,我保持沉默——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當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沒站出來說話——我不是工會成員;
當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保持沉默——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要追殺我,再也沒有人為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