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文 敏：逝 去 的 文 字

今 天 是 聖 誕 佳 節 ，是 一 個 普 天 同 慶 的 歡 樂 日 子 ， 先 在 這 裡 祝 各 位 朋 友 聖 誕 快 樂 。 每 年 聖 誕 ， 總 會 收 到 不 少 賀 卡， 近 年 賀 卡 多 改 為 電 子 賀 卡 ， 環 保 之 餘 ， 有 不 少 也 很 具 心 思 ， 設 計 精 美 ， 或 是 細 緻 可 愛 的 動畫 ， 甚 至 是 一 個 感 人 的 故 事 。 不 過 ， 隨 電 郵 和 面 書 的 普 及 化 ， 文 字 好 像 已 在 無 聲 無 息 中 逝 去。 新 一 代 的 電 郵 文 字 ， 充 斥 拼 音 和 符 號 ， 如CU （ see you ） 、 thk u （ thank you ） 等 ， 簡 直 慘 不 忍 睹 ， 自 己 發 電 郵 或 短訊 ， 還 是 堅 持 用 完 整 的 文 字 和 句 子 ， 最 少 是 對 文 字 的 尊 重 。


我 不 知 這 和 母 語 教學 是 否 有 關 ， 但 近 年 整 體 社 會 的 英 文 水 平 明 顯 下 降 ， 已 是 不 爭 的 事 實 ， 中 學 生 甚 至 大 學 生 的英 語 水 平 均 遠 不 如 前 ， 只 要 在 校 園 走 一 趟 ， 看 看 張 貼 於 各 個 角 落 的 海 報 和 通 告 ， 詞 不 達 意 ，文 法 錯 誤 ， 令 人 啼 笑 皆 非 或 摸 不 頭 腦 的 例 子 比 比 皆 是 。 隨 手 拾 來 ， 要 求 同 學 及 早 報 名 ， 寫 成「 Be too early 」 ， 修理 電 梯 的 通 告 是 ﹕ 「 While lifting is in progress, this pedestrian way willbe temporarily closed. Please keep away. 」 看 電 影 寫 成 「see the film 」 ； 要 求 同 學 避 免 在 繁 忙 時 段 一 起 擠 擁 在 餐 廳 進 食 午 餐 ，寫 成 不 屑 與 平 民 百 姓 共 晉 午 餐 的 「 Don't eat with the mass 」。 更 令 人 哭 笑 不 得 的 是 將 「 在 適 當 時 候 結 束 對 話 」 寫 成 「 Please terminate yourself when it is appropriate 」 ！


平 安 夜 ， 難 得 寧 靜， 在 書 架 上 隨 意 翻 開 由 董 橋 先 生 翻 譯 Jack London 的 Credo ， 詩 的 首 句 是 「 Iwould rather be ashes than dust ！ 」 董 橋 先 生 將 這 句 譯 為 「 寧 為 飛 灰， 不 作 浮 塵 」 ， 洗 練 的 文 字 盡 得 原 文 的 精 髓 。 書 架 上 還 有 Marcel Proust 七 冊 的 鉅 著 ， 法 文 原 文 名 是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 ， 最 初 譯 作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 雖 然 準確 ， 卻 沒 有 原 文 的 浪 漫 。 1992 年 被 譯 為 In Search of Lost Time ， 但 卻 少 了 原 文 那 份 惆 悵 ， 中 文 翻 譯 為 「 追 憶 逝 水 年 華 」 ， 年華 消 逝 ， 往 事 已 矣 ， 追 憶 中 又 帶 有 繾 戀 ， 遺 憾 和 惆 悵 ， 譯 文 更 勝 法 文 原 文 ！


美 麗 的 文 字 ， 能 扣人 心 弦 ， 能 令 人 動 容 ， 令 人 心 悸 ， 可 惜 ， 今 天 美 麗 的 文 字 已 漸 消 逝 ， 就 如 一 切 前 塵 往 事 ， 只能 留 待 追 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