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5日星期三

陶傑: 人生如戲




梁特的誠信出現重大裂痕,連公務員也不滿,民間有呼聲要梁特即刻下台。

但是才登位百日,這樣就下台,中國面子所繫,不要說梁特騙了人,有地下室僭建,就算在地室掘出一具裸屍,證實是遭到謀殺,中國也不可能讓梁特下台。

但是梁特現在下台容易,不下台,撐下去,卻更難,對於觀眾來說,在這樣的狀態,宣布下台,這場戲反而不好看,但再撐下去,反而是引人入勝的大懸疑,引人追看下去:這般田地,還有得撐?那麼未來五年怎麼過?

就像最近的英國電影「鐵金剛智破天凶城」。開頭二十分鐘,主角○○七在伊士坦堡飛車追兇,從屋頂天台,一路鬥到火車。火車進了山洞又出來,大英雄與兇徒搏鬥,火車駛過一列瀑布。英國派來增援的鎗手,接到命令,向車頂的兇徒開鎗。

哪知道這鎗誤中了○○七。主角胸口中鎗,掉進千丈瀑布,這下子不擊斃,也一定跌死。戲演到這裡,合該散場,但你看看腕錶:下面還有兩個鐘頭,主角一定死不了,你花了八十元戲票成本,絕不會這時站起來離場。

梁特這百日,只是一場戲的序幕(Prelude)。如果現在就謝幕,由消費者的觀賞角度,是值不回票價的,也是貨不對辦的。雖然按常理,譬如,在所謂「西方先進國家」,這樣的領袖早就要下台,但是從戲劇的心理學來說,好戲還沒真正開始。「鐵金剛智破天凶城」,才開映二十分鐘,片名和主題曲還沒上呢,戲院就關機、亮燈、開太平門?觀眾就會鼓譟暴動。

這就是梁特下台問題的戲劇吊詭之處。本來,我不想看這場戲,我想看隔鄰A院上映的Rain Man,那一齣,講一個唐氏綜合症的男人與他的哥哥相依為命,雖然很悶,卻是我的首選。但商場經理不讓你看,硬要你進B院。又一面嘮嘮叨叨,進B院,坐了下來,忽然發覺B院這齣戲,一開頭就高潮迭起。不錯,主角患了末期絕症,但主角現在就死了,後面怎樣?反而你不想他死那麼快,你知道後面更有好戲。人性就是這樣,人生如戲嘛,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