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0日星期三

陶傑: 笑踏河山




「十一黃金周」,八達嶺長城,中秋節一天就擠壓了八萬人,西方國家的新聞媒體,爭相捕獵鏡頭。從前惠天賜演過一齣古龍武俠劇「蝙蝠傳奇」,主題曲叫「笑踏河山」。


中國今天的經濟實力還有限,尚靠「內需」,但假設十年之後,更多人有錢了,都要去歐美開眼界,「黃金周」湧到巴黎,一天之內,有五十萬中國人像搶包山一樣,登上巴黎鐵塔。鐵塔那把一百多年的生銹老骨頭,禁得起幾多中國人的踐踏?

中國人「黃金周」踐踏長城,因為中了毛蠱。毛×東說:「不到長城非好漢」,中國人都以為,不登長城,一輩子都會是龜孫子。中國文化,「好漢」的意思,是頂天立地,路見不平,要匡扶正義。像艾未未、胡佳、陳光誠,就是中國的好漢了,他們不必登長城。如果生為奴才,即使登百次長城,下輩子投胎,還是奴才。

毛主席不但在生時折磨中國,死了,連一句詩,也成了符咒,把長城凌刀碎剮,西方的新聞記者看得儍了眼,一張長城黑壓壓的圖片,西方人看了,一半喜,一半愁。喜的是:這些沒有大腦的消費狂民,如果來到法國的香榭麗舍,英國的牛津街,紐約的百老匯,挽救我們的經濟,有多好?愁的是:他們在自己的海南島三亞海灘,也留下了一天五十噸垃圾,他們是十三世紀蒙古兒的黃禍大軍。

今天長城,明天鐵塔,中國據說是詩的民族。台灣中華民國詩人瘂弦,有一首詩,講巴黎:

「你是一條河,你是一莖草。你是任何腳印都記不得的,去年的雪,你是芬芳,芬芳的鞋子。

在塞納河與推理之間,誰在選擇死亡?在絕望與巴黎之間,唯鐵塔支持天堂。」

「在絕望與巴黎之間,唯鐵塔支持天堂」,這句的豪氣,也不下於不到什麼非好漢之類的毛句。在歐元區的經濟絕望之間,唯中國人的消費力,像鐵塔一樣,支持着天堂,只是他們成億上萬的鞋子,踏出來的腳印,一千年的雪,都不會磨滅。那些腳印,芬芳不芬芳?亦見仁見智,有一路的利潤踏過來,有錢,即步步生蓮,你問問董伯伯和梁振英,他們都說:自由行好,那些痰涎和腳印,包容一點吧,好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