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6日星期日

林天悟:隔夜晚報



《新晚報》於今年6月傳出復刊,外界預期將趕在立法會選舉前出版,以便搶佔輿論空間。這份「新」報紙終於在本月20日正式面世,卻是一份令人失望的隔夜報紙。

事實上,傳出復刊消息後,行家過去兩個月都有打聽其動向,皆因有報道指《新晚報》獲得3億元內地資本,這個銀碼為報業帶來憧憬。記得2005年施永青推出《am730》時,他聲稱投放1億元,結果該報面世14個月後即收支平衡。

可恥薪金傳聞成笑柄

在免費報激烈競爭下,《am730》成功建立中產形象,印數毋須爭最多,但廣告常滿,目前仍有可觀盈利,員工每年獲派多個月花紅,羨煞全行。

扣除最低工資和通脹的影響,3億元辦報仍是可觀數字。當報館招聘人手,行內就會出現搶人現象,跳槽者有機會水漲船高,留下的員工亦可能獲加薪,可令報業出現小陽春。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有關《新晚報》的消息不多,莫說搶人,連「放風」招聘也沒有,只有個別的業內人士「人搭人」介紹下,開始為試版進行採訪拍照。

行內人透露,《新晚報》個多月前以「領袖傳播集團」名義登廣告招聘編採、美術及製作人員,要求有5年經驗,月薪8000元起,行家笑稱:「去見工都嘥車費,派報可能好搵過做記者。」

其後事件被刊登在報章的八卦欄,隨即在網上求職討論區成為笑柄。雖說有經驗者薪金不是那麼低,甚至超過15000元,但已予人「用可恥金額請記者」的負面形象。

另一方面,《新晚報》與《大公報》原屬同一報系,但復刊的《新晚報》是以合約形式使用「報頭」,與《大公報》沒有關係,即完全編採獨立,所需資源與小型報館相若,須由零開始運作,組班難度大大增加。

來到8月初,記者會上仍鮮有見到《新晚報》的採訪人員,行內流傳該報「請唔到人」,連美術和製作部都未能埋班,甚至找不能印刷商,能否如期出版成疑。

然而820日傍晚,全新的《新晚報》終於出街,宣稱每個上班日派發20萬至40萬份,全港約有20個街站派發點,另在「零食物語」分店免費派發。

免費報成敗關鍵在於發行網絡,但進入零食店的顧客沒有預期要取免費報;加上港鐵站分店不准擺放,在有限的網絡下,縱使只印下限的20萬份,相信亦難以派完,難怪復刊首晚,深夜時有仍大疊報紙放在路邊,變成廢紙等回收。

版面內容更是《新晚報》的致命傷,復刊日期是周一,但內容一是沒有時效的專欄或讀者「情深留言」,一是時光倒流是上周六已見報的「舊聞」,當天的新聞一宗也 沒有。原來該報由左派報紙《香港商報》母公司《深圳特區報》在深圳印刷,再運來香港發行,根本沒有時間優勢。難得是集團主席兼社長夏萍仍敢親自落區派報, 還坦白跟記者說「早一晚印定」,稱創刊初期內容難免「舊少少」云云。

有老前輩拿着復刊的《新晚報》,除內容差勁,更批評版面毫無美感,「老土過停刊前」,甚至連最基本的頁碼也欠奉。

在先天不足下,在報紙刊登賀辭的富豪成了最大亮點,搶排頭位的是電盈主席李澤楷,還有是全國政協常委兼九龍倉主席吳光正、全國政協常委兼四洲集團主席戴德豐及英皇集團主席楊受成等等,都是整版廣告,然而「一紙風行」、「新章迭展」及「洛陽紙貴」等用語,似乎貨不對辦。

變種的「幽默地報憂」

本 港已進入智能手機年代,內地傳媒都有網站或手機程式,但《新晚報》仍停留在1997年的停刊時刻,網站無影無蹤,頭版只有一個電郵地址。該報在「慧科訊 業」(Wisers Information)的資料庫沒有「上架」,在「香港報章頭條」搜索結果中缺席,連「慧科搜索」亦不見其資料,只有內地出版的「《新晚報》」 (Modern Evening Times),不見香港的「《新晚報》」(The New Evening Post)。

《新晚報》社長夏萍對傳媒否認報紙親中,聲稱是親香港,傾向報憂多於報喜,但會以幽默方式去報憂。

「幽 默地報憂」是內地傳媒的媒體打擦邊球的最高超技巧,有這種志向的媒體理應受到鼓勵和嘉獎。就如李旺陽「被吊頸」冤案,《南方都市報》的廣州讀本刊登的是高 考考生家長踮起的腳尖,標題是「翹首以待」;而谷開來殺人案判決後,山東報紙《今晨6點》頭版上半部是「谷開來判死緩」,下半是老鼠被困啤酒罐,「瘦瘦身 子就出來了」,上下標題一起讀,大家都明白有弦外之音。若《新晚報》可從內地例子懂一招半式,肯定會大受歡迎。

然而該報出版首周,最受矚目的是上周二題為〈母愛的力量〉的「晚論」,指谷開來是律師,但作為母親,選擇以背離法律的方式去保護兒子的生命,是對家、對丈夫和對兒子的「無畏的大愛深情」,在當下社會「顯得彌足珍貴和感人至深」。

由 於沒有電子版,網友須把短文製成圖片分享,但隨即在網上廣為流傳,被視為滿篇歪理的「膠文」。短文充滿母愛,但沒有半句說明谷開來是殺人犯;況且死者也有 父母妻兒,為保護兒子殺人,是文明社會絕不容許的事。而這種「大愛殺人論」,跟中共政府聲稱為了國家安定繁榮,六四時必須開槍殺學生如出一轍,若這算是幽 默地報憂,實在令人憂慮。

本欄於6月中曾撰文指免費的《新晚報》有力創新路,那是基於有3億元資本、獲左報支援、內容跟貼時勢、去政治化及有完善的發行網作出評估。但按目前情況,該報在各方面也不如理想,前途亦恐有變數。

傳媒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