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8日星期三

魯姜: D&G「午夜道歉」之謎




為什麼DG兩次發表聲明,都在深夜發出?

第一次是「遺憾」,第二次是「道歉」;遺憾的對象是他人,道歉的主角是自己,兩者的取態和定調截然不同,反映DG管理層對禁拍事件的改變。

半夜發表聲明,若是公關公司或顧問教路,理由應是傳媒沒有時間,或不能即時找來各方人士(抽水哥)回應或批評,公司聲明遂得以原裝足本呈現公眾眼前,不致為「異見」人士的聲音所淹沒。

所謂「道歉」 仍欠解釋

DG兩次聲明,都沒有為事件的細節作出交代,只強調公司的立場與港人的核心價值無異,希望徹底解決事件引起的價值判斷之爭;這個方向基本正確,因為若非「鬥爭」提升至這個層次,不會有那麼多市民參加幾次的圍拍行動,網民的簽名支持也不會數以萬計,且不斷增加。

部分網民的反應是「唔收貨」,因為DG沒有解釋曾否提出禁止拍照政策,也沒說明冒犯港人的職員會否受到處分。其實,DG一向有不准拍攝店內外貨品和擺設 的規矩,且曾以白字黑字回應有關查詢,並謂此舉是基於保障知識產權;只不過拍攝者若在公眾地方拍照,DG根本無權干預,雙方的衝突爭拗亦由此而生。

DG也許應對這個「維護知識產權」的理據是否合理而負責;但對保安員的失言(大陸人影相則無問題)該負什麼責任,相信該公司將會永遠耿耿於懷,因為這句話不單把事件提升至全民皆憤的層次,更未必是由DG直接導致的。

要清楚回應網民提出的責任誰屬問題,DG不是唯一的涉案者,九倉本也不能置身事外,但由於它於事件變成頭條新聞後,已第一時間作出道歉;加上與DG達成共識,雙方均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解決問題,自然不會再把更多可能導致的爭議暴露人前。

經此一役,DG所受影響將有望逐漸減輕,因為大陸客依然會慕名而來,更不會介意或記得該店曾經「禁止港人拍照」,只要該店門前沒人經常蓄意拍照,以測試DG的處理手法,事件便會成為過去式。

經一事,長一智,DG與九倉今後訓示保安員如何應對大陸客和港人,必會加倍小心,網民稱這是一次行動勝利不無道理。

禁拍事件 反映霸權

值得研究的是,禁拍事件能迅速引起公憤,反映出種種社會問題已到臨界點:

一、大陸霸權。中聯辦近年積極參與治港事務,由幕後的中聯辦官員參加地區選舉、多宗選民種票事件,以至郝鐵川走到前台高調批評本港學者及其學術研究,已令港人警覺,中央是否正式介入本港事務,形成另一個霸權?

二、 大陸人霸權。從自由行開始,大陸人來港掃貨,由上水殺到廣東道,令羅素街地舖租金創出世界紀錄;然後是炒樓,豪宅樓價迭創新高,令無殼蝸牛難有出路。最嚴 重的是,內地孕婦蜂擁來港產子,十年八年後落地生根攻陷香港,這個大陸人霸權的冒起,令香港人的危機感無法不與日俱增。

三、地產霸權。以內 地人為對象的真假名牌全面佔據本港一線商場,香港人的口味和選擇不再是考慮因素。地產商一方面以逢迎大陸買家為首要目標,另一方面卻透過集團經營的民生服 務企業持續剝削升斗市民,並對地區小商戶趕盡殺絕。「地產霸權」一詞面世,迅即成為熱門用詞,涵意且不斷得到「證實」,令市民對地產商和商界益發不滿。

反金融霸權在美國流行一時,佔據華爾街行動此起彼落,但在香港只能在滙豐銀行總部地下「生根」,因為那裏是中環唯一較具規模、又不太影響公眾的公共空間,否 則本港的反金融霸權行動根本「無處容身」。但上述三種霸權卻是計時炸彈,不單可以獨立爆發,更力足互相引發,隨時遍地開花。

無綫劇集《天與地》以一句「The city is dying」紅遍網站,與DG禁拍事件同是香港民意和社會情緒的一個非正式警號。隨着更多不同形式的霸權出現,反霸權行動將相生相長,因為壓迫力愈大、反抗力愈強,既是物理定理,也適用於社會運動。

今後由反內地孕婦來港、反中聯辦出聲、反大陸人炒樓……,到反本地連鎖店壟斷、跨國集團歧視港人的行動,將隨時一觸即發,因為香港人的自我形象和信心已不止受到挑戰,甚至出現動搖,必須透過各種自保行為,包括集體發聲和公開抗爭,以示不滿。

政黨取態 難易不同

DG事件抽水的建制派不多,因為他們對有關議題不大認識,抽水無助於爭取草根基層支持;謝偉俊是旅遊界代表,當然不可以不出聲。

公民黨因基於本身的大狀背景,令他們的立場和呼籲變成全無號召力,因為他們只能以法理作為立論根據;雖然很想討好公眾選民,但又放不下自己的大狀「包袱」,所以不忘提醒公眾,種種行動必須守法,卻忽視市民的不滿已到了什麼地步。

建制派卻從來沒有這些包袱,一心只會利用本土意識和民粹精神趁機抽水,美其名為維護基層權益,實質是鼓勵另類歧視,特別是與民生民族有關的議題,例如近來針 對大陸人的種種建議,由於穩得民心穩拿選票,所以不愁沒有政客加入響應,傳媒若另有用心,一定能找到支持者把事情弄大。

反之鼓吹什麼「人人皆平等,不分膚色及族群」的普世價值,肯定不會有什麼市場,公民黨在DG事件中以此為立場,完全得不到回應,其實事出有因,亦反映公民黨未來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