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3日星期三

灰記客: 悼念六四的意義 — 唔妥你共產黨

近兩年被某些本土派挑戰的支聯會六四燭光晚會,今年又成了話題。出乎意料之外,在與中 國切割論高漲的今天,一些支持右翼本土主義的論者如李怡、陶傑等都不敢與六四割切,有接受採訪的行動者也只表示悼念不一定要參加支聯會舉辦的晚會,當然網 上依然有六四與我何干的論調。多年來與支聯會合作無間的天安門母親丁發起人丁子霖表示理解尊重香港這種爭議(大意),表現大度。

的確,灰記 和一些朋友早就對支聯會「喊苦喊忽」式的悼念,特別一些人在台上聲嘶力竭的表演感到厭倦。但支聯會的燭光晚會畢竟是全港以至全球最多人參與的紀念六四活 動,灰記看不出此刻有另起爐灶的必要。而且這只是一個大平台,你不喜歡太傷感煽情,可以離遠一點,獨自默哀。有人也許會說,既然獨自默哀,為何要到維園。 到維園是一種政治表態,數以萬計的人向中共說不的政治表態,這至今仍具意義。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灰記認為悼念的形式可盡量精簡,甚至默哀已 經足夠。至於政治表態,很多人都說過,悼念六四死難者的意義不只在懷念,而是向北京當權者清楚無誤的表達,屠殺爭取民主,爭取社會進步的學生,屠殺手無寸 鐵的市民,壓制任何異議聲音,這種槍桿子裡出政權的強權邏輯,這種打江山坐江山的封建帝皇思維必須清算。

其實,中共一刻都沒有忘記八九六 四,但因為強權邏輯和封建帝皇思維作祟,只能全力壓抑對六四的記憶,壓抑當年市民和學生的理想,壓抑中共黨內曾經有可能出現解決政治社會矛盾的現代思維。 廿六年過去,每逢五、六月中共當權者都依然神經兮兮,橫蠻的不讓六四難屬自由公開悼念,對一些政治異議者、維權人士例必加強監控,甚至綁架離開北京這敏感 地帶。所以中共完全沒有資格叫人放下六四包袱。更沒資格如其國務院發言人華替瑩所說:「八十年代末期那場政治風波,早有定論」。連八九年都不敢說,可見中 共內心如何虛怯。當然,多年來支聯會的悼念形式極具爭議,仍然仰仗政權為「六四平反」的封建百姓心態並不可取,不少人都提過不同意「平反六四」這口號,批 評這口號仍殘留中國人的「封建迀腐」。

至於「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中國」,支聯會亦應講得出做得到,可惜不少相關的人卻令 人失望。做得到並非說要去武裝起義,推翻共產黨。香港彈丸之地,要武力對抗武裝到牙齒的中共,並不現實。況且詛咒了中國 人幾千年的暴力/槍桿子改朝換代傳統,不應該繼續下去。做得到應該是,既然只有香港能高喊「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中國」,支聯會諸位亦屬 泛民頭面人物的重要成員,或者每年六四晚會都在維園出現的泛民政客,就要示範「我唔妥你共產黨,唔妥你鄧小平,唔妥你鄧小平『欽點』嘅江澤民、胡錦濤,唔 妥你習近平,唔妥你共產黨死不悔改,背叛人民,奴役人民」的骨氣。無理由一面高喊「結束一黨專政」(忘了這幾年還有沒有在晚會喊這口號),一面「中央」 前,「阿爺」後,見到北京派來的中小官僚必恭必敬,然後投訴梁振英貪腐等,而不是直斥中共言而無信,忽攸香港人,這不是自貶身價,承認這些官僚「欽差大 臣」的角色嗎?

這一點灰記倒比較欣賞已故支聯會前主席兼民主黨元老司徒華,他對中共的態度「硬淨」得多。雖然灰記沒有司徒華那一代人的「中 華情結」,但他的確示範了如何「愛國不等於愛黨」,甚至如何不妥你共產黨 。當然,不少人 認為「愛國不等於愛黨」仍然「覺醒」得不夠,灰記作為自命擁抱國際主義的左翼,亦對「愛國」這兩個字感到疏離。但如果真正崇尚多元,實踐 多元,香港有人可以提倡本土建國,為何又不可提倡愛國不等於愛黨。總之,大家有一最大公約數,唔妥你共產黨就是了。

至於不少人 (包括灰記) 批評司徒華「晚節不保」,支持民主黨於2010年向中共妥協,贊成通過2012年立法會選舉辦法的政改方案。但回想起來,那次妥協,以中共的標準而言亦算 讓了一大步,和這次831框架下的行政長官產生辦法的政改方案不可同日而語。這次是明剃香港人眼眉,要你香港人全面屈服,這些泛民議員如果還懂得支聯會存 在意義,應該無懸念的否決方案,而且要在立法會審議政改方案時表現香港人應有的尊嚴,就是唔妥你共產黨無恥、無信、無行。

事實上,香港的存 在亦應作如是觀,唔妥你共產黨,故我存在。而這種存在亦不能獨立抽空來看,因為香港的一國兩制還有公開遺憾共產黨的自由,香港人為了自己,也為了八九六四 被壓抑的民主改革理想,與香港憂戚與共的民主理想,面對步步進迫的共產黨霸權,沉穩堅決地讓中共明白,香港人不會被他們及他們所操控的統治集團忽攸,無論 透過各種維護香港「核心價值」,爭取/捍衛各式各樣適合廣大市民的經濟模式和生活方式等,都要表現港人的不屈。如保皇黨和順民們對共產黨歌功頌得,或對仰 仗中共的香港特區政權搖旗吶喊,固然浪費這自由,而且都不免助紂為弱。至於一些本土切割派對中國人權狀況、維權異議者被打壓漠不關心,吝嗇任何還可自由聲 援的機會,也是對香港人受八九六四政治啟蒙的一種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