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8日星期日

復興空難的後遺症!/文﹕南方朔



24日(上星 期三),全世界所有電視媒體,都播出台灣的「不可思議的(Incredible)」而又「可怕的(horrible)」飛機失事新聞。有人將汽車行車記錄 器拍到的畫面播上網,偌大的一架飛機,劃過高速公路,飛機已傾斜,機腹朝上,機翼最先擦過一輛計程車的前半段車體,然後又撞過高速公路的護欄,然後飛機一 頭栽向高速公路下方的基隆河。飛機失事的畫面,展現在人們的眼前,真是萬分恐怖。

這就是當天上午1055分的台北復興航空公司GE-235班機空難事件。這架是法國製造的ATR 72-600型雙螺旋槳客機。這班客機是要從台北松山機場飛往金門,乃是近年來重要的「小三通」航線,許多福建的大陸客,就從福建搭船到金門,再由金門搭 機到台灣。24日這次班機上就有兩個陸客團,共計31人。整架班機有陸客31人,台灣本地乘客22人,5名機組員,總計58人。這架飛機,當天上午已在 台北金門來回了一次,失事的這個班次,是該飛機當天的第三次飛行。

當天該班機於上午1052分從松山機場起飛,但一起飛後就動力不足,飛 機無法拉高而下降,由於飛機沿線都是大樓,所以機師只得偏離航道,閃避高樓,沿着基隆河飛行。到了1054分飛機發出「機械故障,求救」的信號,當時飛 機已無動力,高度已不到1000呎。離開地面已愈來愈近。機師只得刻意閃避那一帶的高樓,到了1055分時飛機更低,只得閃過那裏環東大道旁的大樓,最 後摔進了基隆河裏。基隆河的水位不是太高也不是太低,所以飛機栽下去的衝力與掉落地面並無異,由於水位也不是太低,飛機掉落後,機艙內部也立刻被水灌入。

雖 然飛機失事後立即搶救,但搶救得極不順利。整整一天下來,獲救生還者只有15人,死亡31人,12人失蹤。失蹤者其實只是死亡但遺體無法尋獲的同義詞,因 此這起空難的死亡數為43人。台灣的復興航空公司,2014723日才於澎湖摔了一架飛機,死亡49人,半年後再度發生空難,復興航空的飛安事故可謂 相當頻繁。因此,這次空難已使得復興航空的公司形象受到了重創,它的公司管理、飛機維修、紀律和士氣都受到各界嚴厲的指摘。

松山機場存廢再推向枱面

其 次則是這次空難,又將一個台北的老問題再次推向枱面,那就是台北松山機場的存廢問題。松山機場乃是台灣最老的機場,它原是軍民兩用的機場,到了近年來,由 於民用航空發達,台灣已新建了桃園國際機場,松山機場遂變為國內機場。但自從兩岸通航以來,松山機場又負擔起兩岸飛行的任務。迄今為止,松山機場有國內線 7條、國際線兩條、兩岸線12條。

問題在於台北市近年來快速發展,商業用地和住宅用地大量增加,已擠壓掉了松山機場的空間。松山機場總面積 只有213公頃,機場的東西向跑道只有1條,滑行道6條;機場四周都是大樓,飛機起降只能在狹長的地帶。飛機的起降,大量的噪音不但影響到沿線地帶的安 寧,也威脅到市區的安全。有人即認為,台北市圓山及忠孝東路的地區乃是空難意外可能波及的地區,因而多年以來,松山機場廢止,另遷他地即是民意的一種選 擇。這次復興班機起飛後引擎故障,失去動力,機師就只好一直閃避高樓,意圖在基隆河上迫降,最後是迫降不成,變成栽進河牀裏,但失事的班機沒有撞上大樓, 已是幸事。所以台灣認為這架飛機的正機師廖建宗努力的控制飛機,不使它撞上大樓,因而免除了更大的災難,他實在算得上是個英雄。如果下次再有飛機起降引擎 故障的意外,就難免整架飛機衝進住宅區或商業區。那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因此台北市這個人口密集、面積狹小的都市,有個松山機場的確危險至 極,但松山機場的確對有些人極為便利,松山機場和上海的虹橋機場對飛,朝發朝至,已使得台北及上海成為一日生活圈,松山機場的這種便利性,也使得台灣政府 在機場遷建問題上一直拖延。但由這次復興空難,這個問題大概已很難再拖了。松山機場是很便利,但卻過分擁擠,飛安條件也在惡化。

松山機場的空難,除了事故本身和松山機場的存廢外,另外還扯上了最敏感的兩岸政治問題。

台灣是在2008年開放大陸旅客觀光,但陸客愈來愈多,陸客發生的意外也不斷增加。根據統計,陸客在台已發生各種意外,造成29死、156傷。過去最嚴重的 是20101021日,載着陸客觀光團的遊覽車摔落蘇花公路掉進太平洋,20人死亡,而這次復興空難,死亡及失蹤的陸客更多達31人,乃是陸客死亡最 多的案件。因此事故發生後,中國總理李克強立即表示,中方將參與事故的調查,國台辦發言人也表示將參加空難之調查。這種空難國家的調查,乃是國際民航的慣 例,但兩岸關係並不正常,中方參與復興空難的調查,台灣即有人認為已侵犯到台灣主權;另外本來27日中國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將和台灣的陸委會主委王郁琦在 金門會面,中方也以「需全力搶救空難」為理由延後。這顯示出復興空難已成了兩岸的一個政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