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 翻譯學生的問題
問:英國作家王爾德戲劇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的一個男主角說,要他去澳洲,不如一死算了:Australia!
I'd sooner die。我的翻譯課老師給我們示範譯文,把Australia譯做「非洲」。老師說這樣翻譯正確,因為「當時澳洲和今天非洲一樣落後」,並說這是dynamic equivalence
principle(靈活相等的翻譯原則)實例,先生認為怎樣?
答:我沒有讀過翻譯學,也從來不讀翻譯理論,dynamic equivalence principle那樣深奧的名詞,還是第一次聽到。但這樣隨便把「澳洲」變做「非洲」,我實在不敢苟同。譯者不應該把讀者看得那麼無知,連當年澳洲荒涼難居都不知道。假如英文原著的出版商也這麼小看讀者,文中的Australia不是也要改為Africa嗎?
岳飛用兵,不學陣圖,「運用之妙,存於一心」。翻譯應如岳飛用兵,管他什麼理論、成規。
問:楊憲益和英國漢學家霍克思都有翻譯《紅樓夢》,翻譯課老師拿第二十回一小段文字的楊、霍譯文比較,認為霍譯較好,先生同意嗎?
答:單看讀者示下那兩小段譯文,霍譯的確較為傳神。例如史湘雲口齒不清,把「二哥哥」賈寶玉叫做「愛哥哥」。霍譯是Couthin Bao,讀者一看就知道她發音不正,把cousin讀作couthin;楊憲益直譯做Ai Brother,然後注釋說史湘雲吳把er(二)讀作ai(愛)。這樣翻譯當然準確,但讀起來較為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