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6日星期六

長毛: 階級鬥爭 - 你們怕?他們幹!




草草行文之際,一眾兄弟姐妹正在街頭呼籲市民撐碼頭工友,抵制百佳超市,以罷買「教訓」財閥李嘉誠及其資本王國「和黃集團」,真箇是「身雖不能至,心焉嚮往之」!一石激起千重浪,罷工持續,由弱轉強,以致市民支援不輟,究其原因,乃是財團多行不義,地產、金融霸權得政府偏,踐踏勞工尊嚴,盤剝基層大眾所致。

「美人首飾侯王印

盡是沙中浪底來

苦恨年年壓金線

為他人作嫁衣裳」

以上之集句,乃由唐詩《浪淘沙》及《貧女》而來,想起在一年多前,我將之寫在《唐詩三百首》扉頁上,送給我的同事,也是「勞聯」領袖李鳳英,以作臨別小禮,就是以淘金小工如家貧女傭之淒酸,向這位出身電子女工的議員致意,祝願她退而不休,繼續為基層勞工請命!今日得聞「勞聯」屬下工會亦以「按章工作」向貨櫃碼頭公司施壓,既為自身權益交涉,亦藉此向罷工之弟兄聲援,體現階級情誼,未知英姐於此有否出力,但願其足傷舊患無礙,能於今午3時到維園參加遊行撐工友,共抗無良財團欺壓勞工。

其實,秦韜玉與劉禹錫本屬帝王將相之輩,吟耠亦可風花雪月,以示才子佳人之好!為勞苦大眾鳴不平,原本大可不必,千古以來,如杜甫、白居易等殿堂詩人,不竭為貧民鼓與呼,乃是體現人類對平等、公義之嚮往!

此所以,今回碼頭工友抗爭,得覑市民大眾仗義聲援,贏得勞動階級發自心坎的支持。我們且看看,碼頭工人的尊嚴如何受到踐踏,資本財團的嘴臉何其偽善猙獰?由1997年至今,工資不升反降,地位日有不如,2003年沙士襲港,資方叫勞方共渡時艱,減薪留職;另方面,又以層層分判,推卸僱主責任;到經濟復蘇,卻過橋抽板,拒絕改善薪酬待遇,假外判之手刻薄工友,打壓工運,逍遙法外,善頌善禱;拉起「勞資互利、和諧穩定」的大旗,實行抽筋剝髓的壓榨,吸血鬼盛宴之餐桌杯盤狼藉,連唾沫餘星都不願「施捨」,卻於舉杯時以「富貴於我如浮雲」祝酒,又怎能不令受逼迫盤剝者看在眼裏,恨在心裏?

你想想,樓市低迷,政府推出「孫十招」救市,十年過去樓價飛升,地產財團得救,升斗市民失救,恨不恨?外判肆虐,工資銳減,福利狂削,工時增加,恨不恨?修築高鐵一擲七百億,全民退休保障急須五百億開拔,政府卻嫌負擔太重而一口拒絕,恨不恨?殘價出賣房署資產以肥領匯,讓小租戶、公屋居民捱貴租、買貴,恨不恨?你想想,老闆一聲裁員減薪,工人只得逆來順受,勞工權利毫無保障,恨不恨……

哪裏有壓迫,哪裏有反抗!

毋須說,為何「保衛天星、皇后碼頭」,反對「興建高鐵」、以至「反國教」,抗爭一起,戀者雲集,以至「佔領中環」,竟出諸溫文爾雅的學者之口,道理簡單不過,哪裏有壓迫,哪裏有反抗!幾百萬勞動者日夕受剝削,動輒受欺凌,碼頭工人Vs香港首富,能不成為勞動反抗資本、公義迎擊私利的角力場?唐人賈島《劍客》詩云﹕

「十年磨一劍

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

誰有不平事」

屈指一算,200371」萬人空巷的奮起,不覺已近十載,「懵董」下台、貪曾繼任到狼英冒起,香港基層民眾遭竭澤而漁之苦,受哄騙蒙蔽所害,簡直罄竹難書;古之俠客持劍衛道,今日公民社會自衛,可謂齊齊磨劍,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你之不平事,就是我之不平事,「李氏力場」能量再大,又哪能大得過得道多助之偉力?

15年勞資對抗路崎嶇

路是走出來的,回首15年勞資對抗,道路的確崎嶇艱難,今次工潮之焦點之一,乃是資方拒絕與工會代表談判。此亦張建宗此一影帝局長玩失蹤,不敢出面斡旋原因之一。這由使我不由想起的阿古與逝世多年的小友吳恭劭。19977月中旬,不過離「回歸」祖國十多天。那個蒙中共黃袍加身的董特首,就急不及待要凍結前不久通過的幾條勞工法例,剝奪勞方已依法享有的「集體談判」,以及參加工會不受剝視及解僱等權利……一時民間大嘩,但全由中共欽點議員的「臨時立法會」果然助紂為虐,計劃於議事廳蓋上橡皮圖章,履行其「投票機器」天職!

於是,乃於「阿古」攜同橫額到旁聽席,於其首讀時站起展示橫額,吶喊抗議,以將此輩宵小忤逆民意,踐踏勞工於議事堂之醜行,釘上歷史恥辱柱;個別行動代表多數民意,畢竟難阻少數民賊肆虐;儘管於被捕後,又於10月「三讀」廢法時,我與阿古、恭劭及其健再闖立會示威,直斥其非又遭檢控,種下日後判獄因由,但廢法之惡果亦纏繞工運至今,資方憑其政權之助,藉廢法免除羈絆,得以名正言順肆意漠視工人權益,向工會代表展淫威!今日吳恭劭已不敵頑疾離我而去,而古思堯此刻則因觸犯國旗法而繫獄赤柱,唏噓之餘,更感小國選舉不仁不義,勞工大眾苦中最苦!巨賈財團視之不過搖錢樹,又怎會立例保障其權利,變成資本之命籐?「和黃集團」由首富經營,合資者又有中資財團「中遠集團」以及星洲國有銀團「淡馬錫」,自然知道此中利害,不願牽一髮動全身,以免勞方一旦勝利,形成漣漪效應,波及資本全盤利益!

忌諱「階級矛盾」掩耳盜鈴

若論階級意識,李首富可謂洞察秋毫,以代理人及代言人對付抗爭對手,政府、商會、警方、司法、媒體聯成一線,意識、意志以致策略、行動,可謂異曲同工、互相呼應。坊間忌諱「階級矛盾」之說、聞「階級鬥爭」而色變,其實不過掩耳盜鈴、諱疾忌醫,都屬善良人受麻痺之一廂情願!

資產階級以此哄騙勞苦大眾,事屬必然。但工會如此;則未免為虎作倀,唾面自乾。回想前述廢法十周年,也就是2007年暑假,我於睡夢中接工友求援電話,趕赴土瓜灣紮鐵工罷工集會現場,才得知工聯會旗下之紮鐵工會抗爭不力,遭質疑與商會草草妥協,一眾紮鐵佬不甘罷休,乃找來我這個議員幫忙;我義不容辭,唯有權充廖化,與工友共同進退,竟致於在8號風球下率眾遊行,遭警方封路阻攔而劇烈衝突,又於烈日下遊行到政府總部請願,被張建宗失約愚弄,導致工友奮而堵路抗議;又有在警車內與警方指揮談判不果,拂袖而去卻被暫時拘留的難忘故事,最令我難忘者,乃是被工聯「紮鐵工會」下逐客令,以不歡迎「外人」為由,將我趕出罷工集會,又遭學者、傳媒、高官攻訐為唯恐天下不亂之「抽水政客」,尚幸後來李卓人外遊完畢返港,由他和職工盟接手領導,而社會大眾亦漸聞真相支持日增,民間團體、工會組織興援擁至;最終歷時36日之抗爭總算得小勝結束,新的紮鐵團結工會亦由此誕生!

「工潮政治化」說法最惡毒

現時兩陣對轅,硬邦邦的棍棒,自然是由警方及資方的保安充當,但軟綿綿的刀刃,卻是無處不在!如今呢喃細語,未來聲大夾惡的歪論,肯定層出不窮。其中最為惡毒而卑鄙者,乃是「工潮政治化」,政棍操弄工運,以達反中亂港,為佔領中環撈資本……等等。宣諸於口者,自然是中共的應聲蟲,傳話筒,在我聽來,這些爛調但覺惡毒,又感荒謬,不免有點賊喊捉賊,夫子自道的味道!

眾所周知,1967年的「反英抗暴」是由新蒲崗的人造膠花廠工潮所引爆的。當年工人受殖民地政府伙同資本家剝削,貧苦懸殊、官商勾結之下,起而抗爭,自然而然,工聯會屬會領導工友,責無旁貸;資方仰仗警察血腥鎮壓工運,天理不容,由此引致群眾反抗,勢所必然。當時在大有街聲援罷工者的群眾,以致以後受殘酷迫害者,又與今日支援碼頭罷工者何異?所不同者,乃是當年於背後策動者,乃是一心要在香港奪權邀功,仿效1966年在澳門鬥垮澳葡政權的澳門地下黨,以配合大陸文革的「極左」奪權,以逞毛澤東黨羽打倒政敵之威。若說由政棍操弄群眾運動,以達其傾軋奪權,則一本「文革史」之爾虞我詐,把紅衛兵操縱自如,用後即棄,已是彰彰明甚。當時負責操控香港暴動,為我所用者,而事後草草收場,至今不敢交代真相,不是中共港澳工委以及其上司者,又該是誰。

嗯,區區失覺,竟忘了世殊事易,今日君臨香港的,已換了人間,習總、張組長、王主任,請你們出來管束一下那些貧嘴為香港階級兄弟說句話、討公道,以慰反英抗暴受騙上當之孤魂!

忍看朋輩成新鬼 城頭變幻大王旗

且倒撮魯迅先生詩句作結,謹向不屈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