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日星期五

王俞:囧戲迎春




2012年底,一部叫《泰囧》的內地電影成為黑馬,投資僅3000萬,票房卻高達13億。其實,《泰囧》的全名應該是《人再囧途之泰囧》,它是2010年電影《人在囧途》的續集。而《人在囧途》,講的是春運的故事,用了極為誇張和搞笑的手法,來刻畫這場一年一度人類最大規模的群體遷移活動。實際上,除《人在囧途》之外,內地還有幾部值得一看的春運題材電影,可以幫助我們了解什麼是春運。

17日浙江溫州一個火車票代售點門外,嚴寒刺骨,突然來了個赤身裸體的男子加入買票隊伍。雖然後來警察稱這名男子有精神病史,但網民很容易聯想起,前兩年春運期間,浙江金華有個外來務工人員因為買不到回家過年的火車票,在火車站裸奔,結果由領導出面解決車票問題的故事。

回家過年,看似很小的心願,有時候卻難以實現。在《人在囧途》中,兩位主人公一個是有錢刻薄的公司大老闆,一個是樸實單純的討薪農民工,他們因緣際會踏上同樣的路途。先是飛機半途要折回出發地,然後是火車遇上塌方半路停車,再是汽車撞倒村民被困,最後又坐船才到達目的地……幾乎所有的交通工具,兩位主人公都用上了。路途上有個片段,就是一種旅客共同高唱一首風行於民間的流行歌曲:「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我知道你想衣錦把家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家裏總有年夜飯。」那位有錢的公司老闆則非常不屑地說道:「春晚。」

春運車站的十種死法

其實這短短的幾分鐘劇情,已經幾乎道出了回家過年的所有關鍵詞:「衣錦」還鄉、和家人吃「年夜飯」、一起看「春晚」……但為了這些簡單目的,春運真的有那麼瘋狂嗎?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君不見,微博上有個笑話,寫「春運火車站的十種死法」,分別是:一、諮詢火車班次時被罵死;二、排隊購票時被累死;三、輪到你買火車票被氣死;四、買火車票被車票貴苦惱死;五、買到假火車票被騙死;六、在火車站為躲避騙子而死;七、等候火車時急死;八、怕錯過火車活人讓尿給憋死;九、上火車被擠死;十、在火車上被踩死。

不願回家過年的年輕人

隨着內地搞市場經濟的年份愈久,國情也日益複雜。具體到回家過年這件事,不少在城市長大的外來務工者二代,其實已對此無多大興趣。電影《歸途列車》(2009年),講述的就是這樣的家庭故事。

片中,四川籍農民張昌華和妻子陳素琴,在廣州打工了16年,他們育有兩孩子:女兒張琴和兒子張陽,都在老家農村生活。女兒知道父母在大城市廣州,對城市有無限的遐想和憧憬。女兒不喜歡學校,不喜歡閉塞的農村,想要盡快逃離農村。於是,她不顧父母反對,獨自坐火車到東莞,到工廠當女工。女兒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做起了「城市人」。但是,觀念不同的女兒,卻不願意回老家過年。父親張昌華的一句話,道出了兩代人思想上的鴻溝:「如果一家人連春節都不能團圓,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那是2008年的春節前夕。電影鏡頭一轉,變成人山人海的廣州火車站。或許你還記得,那年中國南方雪災,60萬人被困廣州火車站。不少人的除夕夜,就是在火車站的臨時帳篷中度過的。此時,一個綜合實力全球第二的國家,和一群想要回家過年國民的小小願望相映成趣。張昌華和張琴的爭執,變得絲毫沒有意義,因為在技術層面上,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回家過年。

每年春運,都在提醒這個國家,虛假盛世的背後,其實是危機四伏。經濟保持飛速增長的基礎,是因為專制制度可以肆意地壓迫勞工,以及強迫國民進行消費。比如最近通車的京廣高鐵,就讓很多人見識到什麼叫「被高鐵」。

廉價列車被停開

去年1226日通車的京廣高鐵,票價很貴。從北京到廣州的高鐵票,便宜的865元(人民幣,下同),貴的要2727元。對於普通的農民工來說,一張高鐵票,很可能就佔去他們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的工資,在正常情下,他們是不會購買的。再加上高鐵通車後,航空公司紛紛調低票價,以吸引乘客。看上去,高鐵完全沒有競爭力。然而,壟斷全國鐵路運輸重權的鐵道部自然有辦法保證高鐵盈利。據台灣媒體報道,隨着京廣高鐵的通車,不少票價低廉的普通列車將會停開,也是說,如果想在京廣高鐵沿線乘坐火車出行,就只能購買高鐵。

香港人應該也能理解什麼叫回家過年吧?作為一個移民城市,每年春節期間想必也有大量香港市民會返鄉下,加入內地的春運大軍中。春運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可奇怪的是,直到2008年內地才出現第一部以春運為題材的電影:《一年到頭》。

《一年到頭》雖然在上映前受到廣泛關注,但影響力卻未必令人滿意。電影講述一個包工頭、一個中學校長和一個醫生的過年故事。包工頭帶着老鄉幫人裝修房子,千辛萬苦託人買了火車票,想做完工作拿到薪水趕緊回家過年;中學校長在裝修新房子,準備迎接遠在美國的女兒回家過年;醫生則想帶正在準備升中考試的兒子回鄉過年,見見年邁的父親,然而醫生的妻子卻以怕會耽誤兒子考試不許他們回老家。最終,包工頭的薪水被騙,中學校長的房子沒有裝修好,醫生因為妻子的反對而痛哭流涕——「一年到頭」一場空,整部戲充滿了黑色幽默。

關於春運,老百姓想說的話肯定很多很多,這是很有拍攝潛力的題材。然而,如今關於春運的卻電影並不多,因為官方未必喜歡有人用電影去揭傷疤。

最近,倒是有珠海的大學生,自己籌集資金準備拍一部關於農民工春運買火車票的電影。據內地媒體報道,北京理工大學珠海學院的工作室已開拍一齣叫《人來人往》的電影,講述農村人阿杜在城裏打了四年工,終於攢了一筆錢,買了件昂貴的西裝,準備「衣錦還鄉」。但這名樸實的農村人在回家途中,卻遭遇騙局,結果淪為一無所有。

2013年春運於上周六(26日)拉開序幕。站在外太空,看見遙遠而遼闊的東方,一群渺小的人類,又開始蠕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