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3日星期二

呂意: (香港觀察) 十五年後,港人基因變種



請問那一個地方的領導第一天上台,便有數十萬人在街上叫他下台?

出現這樣的情況,對於中共高層來說當然不是好事,只要看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訪港時一直眉頭深鎖便可以一二。但更重要的,這樣的情況對每個安分守己的香港人, 是一個莫大的侮辱。

究竟香港人做錯了啥,要接受這樣的一個窘境?要接受這樣的領導?

還是香港人實在不知足,總是喜歡走到街上去喊領導人下台?十五年來,不論是董建華、曾蔭權,還是上工只有數小時的梁振英,全都曾經被數十萬名市民在街上喊下台。

鄧小平當年設計一國兩制的時候,會構思到香港是這個樣子嗎?

從十五年前開始,港人從米字獅子旗變成大紅五星旗,9771日下一場雨後便換了老闆,由「事頭婆」(港人對英女皇的叫法)變成了「阿爺」(港人對中共政府高層的叫法),當中港人沒有任何自主權,卻也默默接受。

政治冷感基因變種

有那一個地方的人民對政權極不滿,卻完全沒有推翻這個政權的念頭?過去十五年的香港,基本上是處於這個狀態。

香港人大部份是順民,只要可以賺到錢、自由不受到干擾便可以了,會罵政府,但也不致要推翻任何政權,更沒有想過走到街上叫領導下台。這是出於實用主義,更是源於英治時代港人政治冷感訓練的結果。

可是在2003年,因為經濟實在太糟,當時的行政長官董建華處理沙士(薩斯病)不力之餘,更要為國家安全立法,結果五十萬人上街大叫他下台,過了一年,董建華真的下台,不管實情可能是中共高層政治角力的結果,港人也突然發現原來人民也有力量,體內的順民基因開始變種。

從此港人開始出現「基因變種」,曾蔭權的日子也不好過。以一個前朝高級公務員的背景,本來也還算得到港人的期待,可是權力來源的結構問題到最後還是把他垮掉。

落後的反當老闆

2007年曾蔭權大喊「我要做好呢(這)份工」,作為一個「雇員」,他知道自己的老闆是中共領導,這些領導來自一個比香港落後的政治體系,卻掌握著港人的處境,自從2003年開始,基本上每年的七一遊行,就是對這個落後的政治制度的牽制說不。

更糟糕的是這個「基因變種」城市經濟要依賴這個專制老闆,港人下降的信心和港元兌換人民幣的匯率基本上是可以掛鉤的,人民幣越強,港元越弱,港人的自信心也一樣。

政治上受制於中共封閉的政權,經濟上卻要依賴這個老闆,便出現了往後的「蝗蟲論」、「強國人」(大陸人)和「自由神」(自由行旅客)爭議和矛盾,就算是一個簡體字的餐牌也可以鬧大,這些張力不會在主權移交後的官方歷史出現,但港人卻活在當中,冷暖自知。

話其實不用說得太複雜,想像跟你心裏其實很瞧不起的老闆工作,而你沒有轉工的機會。

曾蔭權根本沒有需要去取悅市民,結果經濟改善,港府的弱勢叫人越來越不滿曾蔭權,更不靠譜的是發生了「貪曾」醜聞,叫人慘不忍睹。

不爽還是要交稅,庫房都是錢,可是除了莫明奇妙地派發六千元之外,貧富懸殊越來越嚴重,叫人不想支持這個政府。

十五年來中環變西環

不同階層的港人都在這十五年來作出掙扎,地產商或許可以賺到更多錢,但要分享更多的權力恐怕不一定成功,從最近的特首選舉,前所未有的出現建制派之間撕裂、唐英年被打到「遍體遴傷」便可見一二。

「保皇政黨」也不見得有多少權力,只能整天和他們口中的反對派民主派抬摃,社會分化嚴重,問責高官不受尊重,結果是政府失信,政客不被信任。

這十五年來,最明顯的一個改變是香港遊行路線的終點,巳經開始從香港政府總部變成在西環的中央政府聯絡辦公室,即「阿爺 」在香港的辦公室。

過了十五年,港人的領導不是「腳痛」便是「貪曾」, 而被看成是西環扶助的「地下黨員」的梁振英在上任數小時後便迎來下台的要求。前數天胡錦濤在高調進行十五年來香港最大規模的閱兵,勾起一些港人對六四事件時對軍隊的回憶。

「順民基因」如何變化,會是一國兩制如何走下去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