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6日星期一

張華: 方勵之最可貴的貢獻



被稱為中國民主運動「精神導師」的方勵之,周日已在美國亞利桑拿州安葬。王丹、王軍濤等海外民運領袖都表示,方勵之最大的貢獻是啟蒙了一整代中國大學生,「喚醒了人們對人權和民主的嚮往」。

一九八四年已是中國科技大學第一副校長的方勵之,是中國最出色的天文物理學家之一,曾發現類星體、脈衝星等。兩年前因此而當選為美國物理學會會士,其學術成就獲物理學界高度認同。不過,方勵之對人類另一貢獻,就是八十年代對中國年輕知識分子及大學生的啟蒙和身教。

八十年代的中國,剛從文革廢墟中站起來,大批年輕學子懷着報國的赤子之心,卻受知識不足、缺乏獨立思考能力所限,苦無救國之路。此時,少數先鋒人物將西方政治、社會、經濟等新知識引入國內,令年輕人趨之若鶩。方勵之就是透過沙龍、座談會等,向同僚及學生講授民主理論,並在中科大實踐民主。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四日,受方勵之等人啟蒙多年的中科大學生,不滿合肥市人大代表等額選舉,指摘這令人大變「橡皮圖章」,大批學生在校內集會,方勵之呼籲大家克制之餘,也說「民主是自下而上爭取的,不是自上而下給予的」。雖然他的演講贏得長久掌聲,但學生還是不理勸阻,走上街頭,半個月後蔓延至上海、北京等地多個城市,是為「八六學潮」,也是八九民運的前奏。八九年,同樣受方勵之啟蒙過的王丹、劉剛等人擔任學生領袖。

可惜,方勵之等人在八十年代殫精竭慮推動啟蒙的成果,在「六四」遭中共的「反啟蒙」所廢:以民族主義洗腦學生,以「一切向錢看」思想消磨國人的理想。就這樣,中國墮落成功利、愚昧的國度。

今天,因為互聯網,很多原本被禁的資訊得以廣泛傳播,愚民、洗腦之大堤被冲破一道缺口,中國正展開另一場民間啟蒙運動。只不過,沒有方勵之這等勇於奉獻、不惜犧牲個人利益的建制精英加以引導,這次啟蒙顯得雜亂無章。

方勵之最可貴之處,正是其奉獻精神。八六學潮後,他被撤職及開除出黨;失去優薪厚祿後,他仍批評中共的四項基本原則;八九年初他上書鄧小平,要求釋放魏京生等政治犯;仍組織沙龍、參加研討會,繼續對學生的啟蒙。今日,大家都學聰明了:只發表意見,不充當領袖。今日的中國不乏意見,卻再沒「意見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