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1日星期六

陶傑: 鈕扣戰爭



一個中學女教師告訴我,在學校為學生上家政課,教學生怎樣縫鈕扣。一個女生抗拒,說:「鈕扣掉了,不必縫的,買件新的就得了。」

「你有沒有責罵她,生活不應該這樣的態度?」我笑嘻嘻問。
「沒有,我只能向她耐心解釋,」女教師說:「現在哪敢罵學生呀?她回家一哭,家長馬上來投訴。」
「解釋有沒有用?」我問,心中早知道答案。
「沒有,她是菲傭帶大的一代,」女教師說。
「那就少嚕囌,黑起一張臉,硬一點,不但要罵,若敢回嘴,就要逐出課堂,予以懲處。」我答。
「這不就鬧大了嗎?她的母親來找校長怎辦?」
「這就是我,本人陶傑,跟你們『教育工作者』根本分歧的地方了,」我收起笑容,正色答:「我不怕她回家和她媽咪哭訴,我就是要引她的家長來學校。如果我是你,我會堅持。校方也要跟我站在一起。在校長室裏,我會當着這個小女生的面,斥責她的母親:衣服掉了鈕扣,就要丟棄,買一件新衣,你這是什麼家教?你是孩子的母親,這點人生基本的原則,你不教,為什麼要由學校來代勞?我們上家政,教縫鈕扣,不會為你家小公主而改變課程,她不願意學,我們就要按校規懲辦。」

女教師咬着下唇,默不作聲。

「訓完家長,我會向她出示幾個電話號碼:教育局長辦公室、社工何喜華、電台時評節目女主持人某某,還有幾份報紙的投訴版熱線,叫她如有不服,請打這幾個電話,我歡迎你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女教師嚇死了。我問她:「這種家長,當初把女兒送來學校,哀求一個學額時,那副臉孔是這樣子嗎?不是的,對不對?回到家裏,這位媽咪在女兒面前權威掃地,也不關我的事。是非黑白,無可退讓,不喜歡的話,可以退學,送英國的私校好了。」我說,看見女教師朋友好似目泛淚光,我憐惜地遞給她一張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