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30日星期五

明報社論: 高薪養廉成泡影 完善制度保廉潔



前任政務司長許仕仁涉嫌貪污被捕、特首曾蔭權被廉政公署立案調查是否涉及公職人員行為失當,事態不但使政務官(AO)神話再一次破滅,廉潔政府也蒙上巨大污點,使市民驚覺高薪養廉只是一廂情願,當官員、特別是職位愈高、權力愈大的官員心存旁騖,藉權力牟取個人利益時,現行機制竟然無法制止。我們認為,社會應該討論如何從政府內部加強監察、政府外部加強監督,以更嚴密和完善制度,使納稅人付出的高薪,盡量養出一支廉潔的公務員隊伍。

社會並無虧待公務員  廉潔政府卻漸行漸遠

長期以來,香港政府要做最佳僱主,公務員所獲薪酬、津貼、長俸等福利待遇,遠優於其他打工仔。納稅人供養超過16萬名公務員,是一項沉重負擔,但是市民基本上願意分擔,因為期望藉此高薪養廉,使政府維持廉潔高效,但是前任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常任秘書長梁展文被懷疑收取延後利益事件以外,不乏署長級高官退休之後,都受聘於私人企業,工作性質和範圍都與他們的公職有一定連繫,加上許仕仁事件和曾蔭權事件,市民質疑供養公務員付出了那麼多,是否都倒入鹹水海了?

事實上,許多大學畢業生視考取政務官為理想職業,起薪3萬多元,歷年公務員加薪都參考私人機構加幅,公務員到一定職級就享有房屋津貼,子女到海外升學也有資助,其他福利都優於私人機構,例如,絕大多數公務員已經每周工作5天,近期,政府更宣布實施5天侍產假期等,一般打工仔都無緣享有,只得繼續捱世界。

高層官員待遇更優渥,在先進經濟體位居前列,僅次於新加坡。以曾蔭權為例,現在年薪約422萬元,較美國總統高,英國首相望塵莫及,曾蔭權在1967年加入政府,享有舊公務員體制多項福利,有財務顧問估計,以曾蔭權歷年公職收入,即使沒有其他投資,他退休後所擁有個人資產(包括中半山物業),總值最少5000萬元;另外,曾蔭權於2002年由公務員轉任問責官員,他除了即時領取大筆退休金,每月還持續領取約8萬元長俸,可以說,最近10年來,曾蔭權做一份工作,卻同時領取長俸和薪金,長俸更可領到百年歸老。

可以這樣說,回歸以來,市民沒有虧待公務員和高層官員,5年來,連大多數不知所謂的副局長和政治助理,納稅人也默默地供養,所以,高層官員只要循規蹈矩,離開公職之後仍然足以過物質充裕、有尊嚴的退休生活。不過,若高層官員要過奢華揮霍的富豪級生活,以所得俸祿,肯定無法支撐和維持,因此,只要有公職人員不甘於平淡,廉潔政府就有可能成為犧牲品。目前,香港就處於高薪未必可以養廉的境。

這些年來,大小法定機構成為退休高官的樂園,扭曲了法定機構借助專業幹才,在體制外推動業務,以彌補政府不足的原旨,當年許仕仁離開公務員隊伍,出任強積金管理局行政總監,薪金三級跳,當時有人批評他為自己度身訂做優差。至於金管局長期由政務官出身的人把持,享有遠超美國聯儲局主席的薪酬待遇,則更是「政務官利益共同體」的另一個體現了。

我們點出政務官為小圈子利益挖空心思,只是要指出政務官之異化,並不止於許仕仁和曾蔭權與富豪關係密切,而是揭示連公營機構職位也成為政務官退休的搵錢之路,則政務官部署退休後到私人機構任職,就難怪蔚然成風了。若政務官在任時,就為退休後到私人機構部署,還可以廉潔奉公?另外,梁展文申請到新世界集團任職,政府內部一條龍地批准,雖有官員提出觀瞻問題,卻不獲理會,這個事例,確切反映政府內部官官相護、不阻人發達的心態,甚至可能有「今日我予人方便,期望他日同僚也予我方便」的想法。這樣的政風,怎能不敗壞?

高薪既然不能養廉,只能在政府內部,盡量清除官商勾結導致貪污腐敗的土壤,另外,要加強打擊貪官污吏的力度。於政府內部方面,我們建議兩點,首先,由政府做起,不再任命政務官出掌法定公營機構,使政府職位就是政務官公職事業的終結點,成為不成文共識和規定,以端正官場文化。其次,鑑於梁展文事件所顯露政府內部審批馬虎,有關高官申請到私人機構任職,應該交由一個獨立於政府以外的委員會審批,委員會由社會人士主導,公職人員只是輔助角色,以杜絕官官相護之弊。

政府帶頭端正官場文化  政務官勿再掌法定公營機構

至於加強監督方面,除了嚴格管轄特首收受利益,另要強化廉署的體質,例如仿效警隊,由廉署內部人員晉升為專員,減少特首影響甚至操控廉署的機會,還有是成立法定監管機構,防止廉署濫權。

當高薪養廉不可能實現,當公務員團體堅持退休後再就業是基本人權之時,政府只能夠從完善制度入手,包括以近乎嚴苛做法,對應退休公僕再就業問題,以確保廉潔政府不會因此而被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