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0日星期二

信報社評:朝鮮變局詭譎 中韓迫切謀穩




南韓總統李明博國事訪問中國,此行最主要的目的顯然是與中國討論「後金正日時代」北韓的變局,並尋求消弭朝鮮半島動盪危機的共識。照目前形勢觀察, 金正日猝然去世,軍政權力移交過程充滿變數,使北韓國內外發展的可預測性銳減,突顯朝鮮半島地緣政治風險激增,使中韓兩國有加強交換政策信息的迫切性。

中韓今年建交二十周年,從合作關係提升至戰略夥伴關係,兩國貿易額從一九九二年五十億美元增至去年近二千二百億,並積極開拓兩國自由貿易區(FTA),關係 不斷深化,既反映出李明博政府平衡韓美同盟關係,以消除中國對南韓所謂「親美疏華」戰略疑慮的務實外交,也反映了中國改變「重北輕南」,以平衡手腕維護中 國在朝鮮半島國家利益的戰略,擴大對東亞地區的戰略影響力。

很明顯,金正日猝然逝世,由獨裁高度集中的權力移位,的確有加劇歷年來所累積各 種不滿壓力爆發的可能性。年未滿三十歲的金正恩能否得到黨政軍的絕對支持和服從難以確定,即使國家機器不斷釋出效忠的信息,但畢竟無法消除組合性政權在轉 移、再黏合和發揮震懾功能過程中局部失效造成進一步權爭暗鬥的機會。

迄今為止,最令人擔憂的是軍方內部在核原料和核武器管理權力重新分配造成的失控性,使朝鮮半島出現「散失的核武」(loose nukes)風險,從美國戰略智囊機構近日對此討論可見一斑。

李明博訪華前,美國助理國務卿坎貝爾已到過北京,促請各方以克制態度應對朝鮮半島變局,並力圖推動重啟六方會談。可以說,朝鮮半島的安全結構目前正處於敏感和不穩定狀態。

北韓官方媒體近日不斷播出金正恩領導軍隊的紀錄片,反映金正恩在鞏固權力的過程中,以軍方支持力量凝聚各種勢力,作為整合政權的基礎。然而,能否或以什麼形式或條件促進北韓融入國際社會,是朝鮮半島維持穩定的重要因素。

在 解決朝鮮半島核問題和建構半島安全結構上,南韓清楚認識到,不能排除中國的戰略影響力;加強與中國的戰略夥伴關係,既可打破和牽制北韓的「通美封南」戰 略,避免在重組半島安全結構過程中遭「邊緣化」;也可藉此增強對美日的外交籌碼。可以說,共同利益是強化中韓關係未來發展和合作的基礎。

今次李明博訪華,除了朝鮮半島變局有討論的迫切性,在經貿聯繫上,促成兩國達成自由貿易協定,在非傳統安全等領域加強合作,不僅有助改善東亞內部因缺乏公認 主導國——起碼日本便不甘屈於中國之下,致使內部合作凝聚力不足的矛盾;另一方面,在目前全球化進程加快,東亞國家對自身的發展戰略進行調整,擴大貿易與 投資,以加強地區整體的競爭力其實也有客觀需要。

當然,中韓戰略夥伴關係的發展仍有不少暗湧。美韓軍事合作、雙方在黃海海洋權益的爭端、在 中韓專屬經濟區重疊區域內的「蘇岩礁」劃界爭議,以至民族主義抬頭,都考驗兩國的戰略互信。去年十二月內地漁民越境到南韓海域捕撈發生韓警遭殺害事件,引 起南韓社會激烈反華情緒,折射出中韓關係穩定發展的脆弱部分。

目前,金正日猝逝對北韓社會情緒性的激盪逐步消退,金正恩能否有效操控權力已 成為變局的主要風險來源。在鞏固權力過程中,北韓社會內部矛盾在糧荒下激化、軍權傾軋、散失核武、以對外軍事挑釁作為凝聚內部力量的手段,都很容易升級。 李明博在此關鍵時刻訪華,間接暴露出當前朝鮮半島地緣政治風險的巨大不確定性。